魔法师推门而入。没有人迎接。天空晴朗,高塔顶层的露台垂帘被拉开,风轻柔又持续地向内吹拂,悄悄摇动窗帘的流苏与荣格·西泽尔长长的白胡子。这位不知多少岁的老人靠在自己的实木摇椅上,满是皱纹的脑袋歪向一边,双眼微闭,已在等待中逝去了。
魔法师默然伫立。
风不知疲惫地吹拂。
半晌,魔法师走上前去,按住这位老人交叠在腹部的枯木似的手,高高抬起那月牙法杖,缓缓吟诵出漫长的咒语。这原本是一段专为哀悼而发明的法术,哀伤的咒语牵动法力,纯白发光的小鸟们将会从法杖中飞出,环绕在逝者身边,使他的灵魂远离悲痛与黑暗,在纯白乡中安眠。
魔法师就这样诵念着,诵念着,诵念着,直到窗外停留的白鸽展翅飞去。
50 红山茶旅馆与过客归人
红山茶旅馆今日生意惨淡。
要说为什么,因为同一个镇子的白山茶旅馆恢复营业了……关于这事儿,那可是说来话长……好吧,也许没那么长。简单点儿讲,白山茶旅馆原来的老板从西泽尔大商会里拿到了“投资”,又找了一堆失业在家的高素质人才,一伙人齐心协力把旅馆重建了起来。
不仅如此,东山再起的白山茶旅馆发展极其势头强劲,可谓蒸蒸日上、一日千里,很快就把红山茶旅馆的顾客们吸引走了大半。前些天,红山茶旅馆老板出门采购时遇见老顾客麻子脸,便热情地招呼他来店里喝酒。麻子脸迟疑着,脸上每颗麻子都流露出浓浓的尴尬。他说:“哎呀,这个……不好意思呀老板,我今天没空!”
老板问:“咋会这么忙呢?”
“忙啊!确实……确实忙,您看,最近不是粮食大丰收吗,实在抽不出空!”
又是一年春天,摆脱异变摧残的作物们终于脱胎换骨,长势喜人。甚至不需要德鲁伊或者魔药,农田里都能长出半个人高的超级大南瓜。最近镇子里热热闹闹办起了农作物比拼大赛,谁种出的蔬果最大,谁就能赢得大量奖励和当年“种地之王”荣誉称号。
但是……
但是老板知道,麻子脸他家没田。
干笑着的老板与干笑着的麻子脸告别。差不多十分钟后,麻子脸手攥“钞票”出现在白山茶旅馆,快乐地向美丽的服务员大声问好。
不甘啊,不甘!红山茶旅馆的老板回到自己的旅馆。除了一桌三个老头儿在打牌,没有别的客人。见状,老板眼含热泪地跌入老板娘宽广的怀抱。老板娘翻了个白眼,拍着老板的背让他脆弱的肥胖心脏好受一点。
“你、你怎么还能这样淡定!”老板哭诉,“生意都被抢走啦……”
“我们本来就是模仿人家的嘛,这种生意上的事儿很正常!”
“不正常!肯定是什么妖术,不然客人怎么一夜之间就被抢走啦?”
“那是因为人家刚恢复营业就免费送葡萄酒和面包,味道还好极了。”
“那也只是头几天才送!客人怎么都没回来?”
“那是因为人家环境好,价格又实惠,每个客房都有软乎乎的枕头和免费水果;酒吧除了买酒还买一种大家都没见过的叫可可茶的甜水;甚至还有一个表演舞台,有人当着大家的面活生生变出一只兔子!而且人家还收那个叫‘钞票’的东西……”
老板萎缩了一下:“这个、这个东西我们也收了……”
“晚了!最初不就是你嚷嚷着‘我可不是傻子,就算是女王陛下要我们用,这种废纸也没法当成金币使!’”
老板噤声,悲伤委屈的小脑袋都快缩进脖子里了。
“但是,但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日子,不都是我们陪人们度过的吗?”
吱呀一声,红山茶旅馆的破木门从外被推开,一伙人风尘仆仆、目不斜视地走进来。一位女士两位男士,仨人卸下行李,在小方桌上坐稳。老板一个鲤鱼打挺从老婆怀里蹦出来,向新来的客人弹射而去。
“欢迎光临!”老板的泪差点撒在客人头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