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中零散地漂浮着黑烟般的阴云,阴云缓缓朝南方移动,在经过明野宅上空时,纷纷扭曲起来。
种植在庭院的绿化植物在晚风中僵硬地摇动,显得死气沉沉。这里散发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味,只是站在远处看着,心境就被阴影遮蔽。
这座屋宅底下仿佛藏着一片巨大的泥沼,扭曲着、污染着所有住在里面的人。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轻微的门锁响动,一道苍白的身影游魂般飘了出来。
他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这一刻,就像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一般,他们奔向彼此。
幸村无言地将明野连同她满面的泪水一并拥进怀里。是不希望自己的哭声在寂静的黑夜中传开吗,她无声无息地痛哭着。
她没来得及流出来的眼泪从他眼眶滚落。
“彩……离开这里吧。”他说,嗓音因为泪意而哽咽,“离开这个地方,以后一直、一直待在我身边。”
混沌不明的睡梦中,明野感觉到她正被幸村搂在怀里,他身上独有的气味一层层地包裹着她。
没能劝服母亲,还惹她生气了,这让明野十分难过。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啊。
闹铃打响之前,她清醒过来。
幸村果然抱着她,两人躺在他房间的床|上,轻飘飘的被子包裹着他们,形成了一个暖融融的、幸福又安全的小小世界。
她回想起来,昨晚他背着哭兮兮的她回了家。
明野稍稍一动,幸村就睁开了双眼。
天还没大亮,这让他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浓雾的湖面。
他凝望她片刻,又阖了眼帘。 “睡吧,彩酱。”
“不行,得起来了。还没给直子阿姨他们打过招呼。”
昨晚他们到家已经很晚,幸村的家人都睡下了。
“没关系,我会和大家说明。”
“嗯……”
由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倦怠感让明野浑身无力,她觉得她简直可以睡个十天半个月。
一直没有听到闹钟的声响。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到幸村轻手轻脚地起身,往她怀里塞了只软绵绵的抱枕,再给她掖掖被角。
猛地一睁眼,天已经大亮,她慌忙起身。
“什么时候了?”
幸村轻柔但不容拒绝地摁她躺下,“我会给你请假的。彩,今天你就好好休息。”
犹豫片刻,明野嗯了一声。她把幸村给她掖好的被子弄回原样,抱好抱枕。
“知道了,那我继续睡了哦。”
“要是饿了随时可以起来吃东西,妈妈今天一整天都在家。”
“唔嗯……我知道了……”她乖巧答应,话音未落,人就睡着了。
幸村会在第二天找上门,倒是没有出乎悠的意料。
不会被情绪左右,冰冷而充满效率的思维方式。即便不利也要掌握主动权,进退得当,令人压力倍增的个性……
他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在彩面前维持那副温柔风趣的面孔?对于她那种自卑讨好易摆弄的孩子,有必要吗想到这里,悠不快地眯缝了眼。
幸村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向她问好,她冷着脸嗯了一声,趿着拖鞋懒懒地往沙发一坐。叼起一支烟,点上。
彩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说了多少?他到底是来哀求还是示好?
没想到幸村看向露台,那里有一盆半死不活的彩叶草盆栽。他可惜地说:
“它看起来就快枯死了,很可怜呢。这种花的泥土要时常保持湿润,多注意浇水才行。”
悠皱眉:“看着有趣就先养着,谁会花那么多精力去管它。”
“可是你看,它的叶片无精打采,颜色灰暗。明野夫人面对着这样的盆栽,心情也好不起来吧。它可以开得很好看,只要稍微灌溉一下,就能得到远超付出的回报。”
总觉得他意有所指。悠烦躁地将烟灰随手掸在地毯上。 “你一大早是来这里干什么的,教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