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咱们这个岁数了，跟年轻人是没法比了。打也打不动啦，跑也跑不动啦！每天就这么舒舒坦坦地泡个澡，就挺好！”

钱锋笑道，“老杨啊，看来你没少来。”

“常来。这事不瞒着你。”杨勇狡黠地一笑，把脸凑过来，挠动了一池子的水，“实话告诉你，我老婆死得早，一辈子无拘无束惯啦！”

“哦，这里有你喜欢的人喽？”钱锋忽然提高了嗓音说道。

“吓！莫瞎说！”杨勇差点从水池子里跳起来。随即又自顾自笑了，松弛地躺回了水里。“嗨，老大不小的了，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人！”

钱锋继续调侃，“老大不小的了，还知道害羞。说明还是个少年嘛！”

两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钱锋才和杨勇从池子里爬上来。一人叫了一个搓泥的，搓得浑身通红，这才慢吞吞地走到李青云边上的躺椅上躺下来。

“怎么样，这池子的水还行？”杨勇问李青云。

李青云点头，“还行。”

“还行？那不多泡一会儿？”

“嗨，心里想着案子呢。”

“你瞧瞧你，你虽然当上了队长，但是还得向你师傅多学学。你瞧你师傅，多沉得住气。”

钱锋满不在乎地说道，“来到你的地盘上了，那还不得一切听你安排？我知道，你老杨心里头有数。”

“你听听，你听听，师傅到底是师傅。”杨勇不再卖关子，他解释道，“我带你俩来这里也不全是为了洗澡，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说完，杨勇提高了嗓门，朝着里间喊了起来，“二斗！二斗！出来！”

话音落了好一会儿，里间的门帘子才被掀开一道缝儿，一个干瘦的老头儿把头伸了出来。“谁喊我？”

“我喊你！”

“哦，是杨警官。”二斗赶紧从帘子里跑出来，“杨警官，找我什么事？”

“监守自盗了没？”

“那没有，那没有的事。”二斗连连摆手。

杨勇哈哈大笑，“我瞅你这身板也玩不动了。”这时候杨勇坐起来，对李青云说，“二斗原来在一中食堂，现在在这里给上五楼的客人拿鞋。二斗当年吃住都在学校，学校里的大小事你问他，保证一问一个准。”杨勇说完，抱着脑袋躺下来睡了。

李青云想找支笔都没有，只好干问。“二斗，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你听说过文艺和文强这两个人吗？”

“文强啊，当然知道了。‘清平八少’之一，排行老三。”清平八少是一个小混混团伙。

“最近见到他了没有？”

“没有。好几年没见到他了。他不是去沈城上大学去了嘛！咱们这里出的大学生，真是这个！”二斗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那个团伙的人都在哪？就是那什么‘清平八少’，还在不在清平？”

“那不清楚。好像都出去打工去了吧，大学都没得上，那不得打工吗，不打工要在家里饿死。”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团伙中的某一个人，突然从外地回来了？仔细想一想。”

“哎哟，想不起来。我成天在这里头待着，哪里见得到他们哪。我这里头，小孩子也不知道来玩啊，他们哪懂这个。”说完，二斗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李青云摸了摸鼻子。他心想从这个老头身上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来啊，打算下去找秦一菲去。

这时候他听到了杨勇均匀的鼾声，吃惊不小，心想这老民警的睡眠质量真是好。李青云瞅了一眼钱锋，用眼神告诉钱锋自己要出去一趟。

钱锋点了点头。

李青云穿好衣服下去兜了一圈，回来告诉钱锋秦一菲不见了。不见了能代表什么呢？当然不是逃跑了，兴许是出去办事了，兴许是去跟文强、文艺通风报信去了……

钱锋示意李青云稳一稳。如果文强、文艺真的在清平，他们躲起来也很难被找到，不如叫他们动起来走过的路肯定会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