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高兴地端起那一锅热水往回走。

一盏茶后，季微星与陆无量一左一右坐在了屋外台阶上，身后就是紧闭的木门。

“其实陆阁主也不必日日来探望师尊，师尊喜静，由我照顾便好，”季微星一边擦拭灵剑上黑漆漆的灰尘，一边笑嘻嘻道。

“阿情知道你吞了伏魔塔里所有的魔么？”陆无量问。

季微星擦拭灵剑的手顿住：“……”

陆无量随即皮笑肉不笑：“看来是不知道。毕竟是一百年前的事，沧澜山又封锁了消息，还未传到他耳中也属正常。”

“你装得了一时的乖巧，装得了一辈子么？”

季微星握剑的手无声收紧，脸上懒散笑容不变，还要说什么，忽而被屋内轻微的动静止了声。

木门里隐约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像是几滴晶莹的水珠顺着那人雪白的手臂滑落，滴进了浴桶里。

一时之间，二人诡异沉默下来，又冷冷偏过了脸。

一滴，两滴，三滴。

水面上晕开一团鲜红的血雾，瞬间融入浴桶里不见踪影。

谢情乌发披散，冷白面容笼罩在氤氲的水汽里。

他抬手擦去唇边残余的血迹，闭眼靠在浴桶边沿。

许是那瓶灵药起了效果，谢情四肢皆融入暖和的水流里，经脉里的疼痛淡去，雪白鼻尖被热气熏出稀薄的汗珠，神魂困倦到提不起一丝力气。

这些年他的确太过疲惫，此刻心头诸多烦忧与身体上的痛苦都被强行卸去，只愿永远这样睡下去。

忽而一只无形的手托住了他将要滑入水中的上身。

谢情半睁开银眸，瞳孔微微有些涣散。

许是又在梦中，他恍惚之间又看见了前世的魔尊。

在对方的手即将触碰到他面颊时，谢情拧眉躲开。

“师尊，”袅袅水雾里，男人歪了下头，极其自然地收回手，“你知道为何给我打上了诛魔令，天雷之罚却只能让我疼一疼，始终杀不死我么？”

谢情张唇欲说什么，男人笑了，“师尊想说因为这具身体不属于我，所以雷罚被迫减轻了么？”

“师尊何必自欺欺人呢？天道或许不公，可天雷之下人人平等，天雷不是师尊，不会手下留情。”

谢情：“……”

谢情抿唇不语。

男人自顾自接着道：“三万九千道缝隙，三万六百零五天。”

“师尊，我大逆不道，杀障滔天，视人命如草芥，罪该万死，可只要你一句话，三万九千道缝隙我一次都不曾懈怠过。”

“天雷都愿因此给予我重头来过的机会”男人俯下身，薄唇几乎就要贴在他湿润的嘴边，“师尊，您真的一点也不愿原谅我么？”

“在您心里，我真的一点都比不上外面那个只知道委屈撒娇无趣至极的童男？与师尊相伴百年的是我，替师尊完成使命也是我……”

谢情掀了掀眼皮，素白指尖抵在男人唇边，面无表情将其推远了些，语气冰冷几乎将周遭缥缈的水雾都冻住了。

“昨夜爬床对为师大逆不道的，也是你。”

“……”男人呼吸顿了顿，亮出虎牙咬住了师尊的手指。

“季微星，卖弄凄惨无用，”谢情抽回被咬的手指，轻飘飘打偏了他的脸，“把幻术撤了，别惹我生气。”

“唉，看来师尊太累了，睡吧。”低沉的声音逐渐远去，谢情彻底清醒过来，睁开了眼。

“放肆。”

他冷着脸起身，随手抓过一旁的外袍披在身上。

屋外的人闻见动静，连忙破门而入。

“师尊？！”“阿情？”

第106章 而今再遇雪，却不见故人

谢情转头，看向破门而入的两人，面覆霜雪。

“出去。”

他尚且未来得及擦拭水珠便急匆匆穿了衣裳，雪白中衣被身上的水浸湿，隐隐透出圆润的肩头与腰侧流畅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