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一百年的噩梦。”
谢情垂眸,淡声道:“现在呢?”
白宿轻笑:“现在梦终于醒了……”
顿了顿,又轻叹,“还好醒了。 ”
谢情又沉默下来。
白宿似乎变了。
眼睛幽暗更甚从前,眉眼间的阴霾就连笑容都盖不住,尤其在盯着他时。
又或者说不止白宿,而是他醒来后遇到每一个故人皆是如此。
“师尊!屋子上的雪已扫干净了……”季微星自屋檐上跃下,走到谢情面前,忽而顿住。
“师尊,这是谁?”季微星歪了下头,只能感受到对方极具压迫的气息。
白宿笑了笑,“你觉得我是谁?”
“……”季微星刚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这百年来大多时候处于沉睡,即便偶然有意识残存,也只能看见另一个季微星拖着满身伤在三界逃亡流浪。
对于另一个自已与白宿的恩怨并不清楚。
“这些年三界为了寻回你的魂灯,可没少与你这位徒弟打交道,”白宿笑道,“你不在,他难免……罢了,过去的事没什么好提的。”
看似一个字没提,却字字都在提。
“不关他的事,”谢情说着,轻轻咳嗽一声。
“外面风大,我有话与你说,进去再谈好么?”白宿低声道。
“师尊……快到药浴的时辰了,”季微星小声道。
“药浴先不急,”谢情起身,走向茅草屋,“在外头候着。”
“哦……”季微星不情不愿面对着关上的木门。
而他的师尊就在一门之隔内,和另外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独处。
“这个魔尊和道长什么关系呀?”蓝月蹲在季微星旁边,尝试往门缝里瞧,却被迎面飞来的符箓糊住了眼睛,“哎哟!”
“这个魔尊屋子里都是道长小时候的画,肯定关系很好吧?”红雨蹲在季微星另一侧,嘀咕道,“看起来关系就比你这个徒弟好。”
季微星牙关紧咬,挤出一个笑嘻嘻的表情:“普通朋友罢了。”
“普通朋友可以摸手吗?”红雨无辜眨眼,“刚刚我看到那个魔修摸了道长的手,你不也是魔修吗?为何道长不让你摸?”
“闭嘴。”季微星捏紧了拳头。
蓝月无视他,转头对红雨道:“不一样的,那个魔一看就比他厉害,渡劫境的大魔诶,他才元婴,比不得比不得。”
“渡劫境厉害,可以摸;元婴境不厉害,不能摸,”蓝月得意洋洋说着自已的猜测,“等我到了渡劫境,我也可以摸道长的手了嘻”
迎头一拳,蓝月应声倒地,鼻血流了满地,尾巴还在不停抽搐。
红雨惊恐捂住嘴,抬头看着这几日故作乖巧的男人面容上逐渐爬满魔纹,嘴角咧开,虎牙上寒光阴冷。
“吵死了。”
“你做什么?”下一瞬男人脸上的魔纹又褪去,匆忙拽起不省人事的鲛人往院外走,一边走一边给鲛人输送灵力,“你存心想惹师尊生气?”
话音刚落,男人脸上魔纹又再次爬满,恶劣扬起唇角,“一条鱼也想给我气受,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窝囊?”
红雨呆呆看着这自言自语一幕,因为担忧同伴的性命不得不偷偷跟上去,直到准备挖坑埋鱼的男人注意到他。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季微星手里捏着蓝月的尾巴,就这样拖着走了一路,血痕也划了一路,浑身魔气滔天,活像是杀人越货现场。
红雨吓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祭司大人说三界险恶,居然不是骗他们的!
“他是自已撞墙上晕过去的,记住了吗?”季微星丢开手里的鱼,嫌恶地擦了擦手,理所当然地吩咐,“把地上的血弄干净。”
红雨不敢拒绝,连忙点头,顾不上去查看蓝月的伤势,跑去茅草屋门口铲脏了的雪。
可刚准备擦,季微星又走过来,夺走了他手里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