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尚未拜堂,不可以掀开,否则旁人都要看见了,”季微星贴近他耳边,笑了笑,“徒儿扶着师尊,不会摔的。”
谢情声音微冷:“不要忘记你允诺过的事。”
他没有再抽出季微星掌心的手,被牵着上了台阶,步入大殿。
听闻今日大婚,魔尊邀了三界修土作为宾客,独独漏掉了沧澜山。
可此刻谢情站在大殿中央,却不曾听见任何交谈之声,又或许是喜乐之音太大,他已不是当年剑尊,五感衰退,自然听不到被喜乐盖住的微弱交谈声。
毕竟三界皆在季微星手下定生死,魔尊相邀,即便不愿,也不敢不来。
“一拜天地”
谢情站着没有动,季微星也不勉强他,笑嘻嘻地朝天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谢情仍旧没动。
“夫妻呃!”高唱第三拜的魔族尚未说完,被从天而降的朱雀之羽贯穿了喉咙。
“魔尊大喜,本座来迟,实在抱歉。”
王浮风裹挟着滔天烈焰缓缓步入大殿,背后赤红的羽翼挥动热流,随手将掌心揉皱的黄符丢到脚边。
“师尊,来了贵客,徒儿去招待一番便来,”季微星低头,指腹眷恋地摩挲谢情白皙的手背,“很快就回来,师尊莫自已掀盖头。”
然后不情不愿松开,转身朝前走去。
谢情侧过头,听见两人脚步声不约而同往殿外去。
殿中一片死寂。
谢情没有等多久,也没有任何意外。
三界早已无人是季微星的对手,即便朱雀拥有上古血脉,这些年王浮风不是寻他的下落便是寻父亲踪迹,并未静下心修炼,刚突破的渡劫境本就不稳,今日败局已定。
红盖头外,王浮风满身是伤,右边翅膀因骨头折断无力垂落在一旁,被五花大绑在大殿中央给宾客提供的席位上,看着季微星面带笑意走向新娘。
不……不可以……不可以!
王浮风红了眼,怒吼与羞辱被堵在喉间,难以宣泄。
“夫妻对拜,”主持婚礼的魔族已经被王浮风杀死,所以季微星漆黑如男鬼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已的新娘,唇角微勾,主动补全了这句话。
谢情没有动,可一股轻柔的力道压在了他的后颈处,迫使他微微垂首,从红盖头垂落的边沿瞧见季微星与他对拜的身影。
“……”
“礼成,送入洞房。”
季微星走上前,隔着红盖头与他额头相贴,像小狗一样亲昵蹭着他,全然沉浸在大婚的独角戏里,喜气洋洋道:“师尊,我好开心,我们是夫妻了。”
谢情:“……”
“夫妻之间,不必拘礼,我抱师尊回去洞房。”
不容谢情抗拒,他这副孱弱破败的身躯本也无法抗拒,被季微星打横抱在怀里,往挂满红绸的寝殿里走去。
一路上,男人哼着雀跃的小曲,时不时与怀里的新娘说几句话,即便无人回应也能甜蜜蜜地将谢情的冷漠假想成羞怯。
毕竟新人大婚,都会羞怯的。
谢情被轻轻放置在榻边,季微星立在他面前,手执玉如意挑开他的红盖头。
“师尊,该喝交杯酒了,”季微星接过魔侍手中的酒杯,递到他面前。
谢情垂眸,只见酒液清澈见底,带有奇香,他眼底浮起厌恶,拧眉偏过脸,任由昏黄烛光描摹清晰锋利的下颌线。
“师尊,求你了,新人都是要喝交杯酒的,”季微星蹲下身,仰头哄他,“喝完,徒儿才好伺候师尊洞房。”
“……”
谢情一言不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下一瞬他动作忽而顿住,只觉过分甜腻的触感划过咽喉,粘稠得像是血,摔掉酒杯伏在榻上干呕起来。
“师尊?”季微星不曾料到他的反应会这般激烈,起身贴近他。
谢情扭头,眼尾微微发红,冷声道:“你还在酒里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