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星顿了顿,转回来,疑惑开口:“师尊可有其他吩咐?”
谢情鲜少在旁人面前有过难堪的情绪,闭了闭眼,“去给为师寻条腰封来。”
“其实……在北域的那两年里,我给师尊绣了许多腰封与缎靴,只是怕师尊不喜欢,一直不曾拿出来,”
门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师尊可否先凑合用着?听说一月后便是日沉阁的拍卖会,届时若能得一条有灵性的法器腰封,也就不会总是弄丢了。”
谢情并未马上回应,垂眸不语。
不过只是一条腰封,哪来这么多说辞?
但他向来懒于与人说些多余的话。
“拿来吧。”
一盏茶后,季微星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捏着一条通体雪白镶嵌灵玉的腰封。
谢情伸手去接,落了个空,素白指尖顿在空中。
“师尊,让徒儿伺候您穿衣吧?”季微星眨了眨眼,“都说师长如父如母,徒儿伺候师尊本是分内之事。”
谢情淡淡扫了他一眼。
没出声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站在铜镜前,垂眸瞥过铜镜。
已经长到比他还要高的徒弟站在他身后,双手穿过他的腰侧,低垂脑袋认真替他系上腰带,顺势连衣领处的盘扣也替他扣上。
两人后背与胸膛贴得极近,近到即便谢情刻意偏过头,也能闻到身后过分炙热的鼻息。
他原本松散的衣袍一丝不苟束缚于腰封中,就连红痣都被过高的衣领尽数遮住。
其实这样的场景,前世在魔宫日日都会发生。
谢情半阖眼眸,欲挥退人,又听他道:
“师尊,徒儿将新绣的缎靴也一并带来了,都是按照师尊的尺寸缝制的,挑的也是师尊一贯用的云锦,试试好不好?”
男人音色低沉而沙哑,不待谢情拒绝便已单膝跪下,一手扣住谢情的脚踝替他换靴。
谢情忽而道:“你为何会知晓为师的尺寸?”
季微星换靴的动作一顿:“……”
谢情淡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当然不难,”季微星重新扬起笑容,替他穿好靴子,仰头望他,“两年前离开云顶峰时,徒儿心中不舍,偶然注意到师尊留在庭院雪地里的脚印,便偷偷拓印在了玉简上。”
“师尊教养徒儿多年,徒儿一直想要孝敬师尊。”
“你一向听话乖觉,”谢情抬手,掌心抚过季微星头顶,轻声喃喃,“若他也有你一半乖觉,当年为师又何必……”
“师尊,”季微星笑嘻嘻地抓住他的手腕,不动声色用力攥紧,“他已经死了,师尊何必再想起一个死人呢?”
谢情颔首,冷淡俯视他:“你说得对。”
“不过是个死人,死了便不该再让人想起,不该再出现。”
“为师今后,不会再提他。”
季微星下颌线隐隐绷紧,扯出一个笑:“师尊真好。”
“你的绣艺尚可,”谢情指腹轻轻抚摸过腰封上滚边的银线,语气平和,“寻常人若无数十年功力,怕是都难以比上你,为师很满意。”
“师尊今日夸了我几次,”季微星歪头,笑得懒散,“我好开心。”
“莫高兴太早,”谢情抬步走出屋子,庭院外站着等待已久的姜却,“若今日的剑练不好,为师仍要罚你。”
然而季微星的剑才练到一半,谢情便收到了白宿的密语传信,眸色也沉了下来。
“季微星,过来,”谢情轻唤。
姜却停了剑,看着季微星兴高采烈走过去,垂着脑袋听谢情低语。
“一月后,你在沉日阁等为师,”谢情低声道,冷冽的气息拂过季微星耳边,“这一月,若有人来云顶峰,一律以为师闭关为由应付。”
季微星痒得受不住,挠了挠被那冷气吹红的耳尖,喉结也忍不住滚了滚,哑声道:“师尊,徒儿会替您周全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