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对手一如自己曾经射杀的青雕,不可等闲视之。因此阿塔并没有急着放箭伤人,而是紧盯着徐乐不放,这是他自幼狩猎养成的习惯。不管何等凶猛的野兽,行动都有自己的规律。便是那些青雕翱翔,亦有轨迹可循。只要掌握它们的规律,便能提前判断出其下一步的落脚地,抢先放箭必能百发百中。阿塔之所以能成为射雕手,便是靠的这手本领。野兽如此,人也不例外。他已经发现了这位乐郎君行动的规律,甚至敢断定,徐乐正被疾病或是伤痛所折磨。阿塔也射杀过一些出名斗将,尤其是追随阿史那大汗的金狼旗围攻大业天子时,勤王军中很有些有名斗将只顾着冲锋陷阵舞槊厮杀,不曾想把性命坏在这位射雕手的箭下。那些人骁勇善战行动迅捷,想要抓他们的规律非常困难。与这些人相比,徐乐的动作并没有那么快,走动之间更没有那种力道。更像是强撑着一股虚火,随时都可能倒下。射杀这样的目标,他自问万无一失。但是为求万全,阿塔还是决定改哽嗓为前胸。那里目标更大,也更不利于躲闪,最重要的是,不会立刻死去。阿塔也知道部落里很多人对少王的非议,甚至因此波及老汗。哪怕是在执必落落以雷霆手段剪除内乱大肆杀戮之后,这种非议依旧存在。因此少王不但要杀了徐乐,更应该亲手斩杀徐乐,这样才能挽回尊严。所有突厥武士都是靠这种方法挽回颜面,重新获得族人尊重。若是自己一箭射杀了徐乐,少王只能砍下一个死人的脑袋。从结果看没什么区别,但是成色上总是差了几分。自己要让这个汉人重伤,看着他的亲人、部下一个个死在突厥勇士刀下。让他对着少王求饶,最终被少王砍下人头,这样才有意义。阿塔拿定了主意,右手持弓,左手悄然移向撒袋。他自问抬手一箭就能命中徐乐咽喉,射前胸更是万无一失。神武乐郎君此刻不管有多少威名,又有多少人敬仰都没有用,因为稍后这一切都将化作虚幻,最终的胜利属于执必部!他这番动作并不能瞒过所有人,苑君玮、苑君章乃至尉迟恭,都已经注意到这名突厥射手的不寻常。尉迟恭想要发出什么声音,但是苑君章的视线已经抢先一步瞪过来,以目代言不准尉迟恭说话。另一边刘武周的眼神也及时瞟来,目光中传递出的意思和苑君章毫无差别。云中并不算有规矩的地方,刘武周更不是王仁恭那种讲究上下尊卑的作风。尉迟恭平日可以饮酒生事打架斗殴,又或者为了周济上门告帮的侠少,厚着脸皮向刘武周借贷。乃至有些时候失礼骂娘都不是什么大事。他是恒安第一斗将,这一切都是他应有的体面。惟有在决定恒安大事的时候,尉迟恭并不能干涉,也不敢抗令。毕竟他属于恒安鹰扬府,属于刘武周。毕竟自己在父母灵位前发过誓,誓死忠于刘鹰击,这个誓言不能违抗。因此他只能看着这名突厥人把手伸向撒袋,要对方才还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乐郎君暗下毒手。向来以豪侠自居,被边地轻侠视为自己人的刘鹰击却置若罔闻,甚至暗中协助。蹊跷之事还不止这一宗。苑君玮被苑君章叫到身边嘀咕几句之后,便开始整顿军将以及部分恒安甲骑,显然是预备着厮杀。尉迟恭只觉得心头一凉,本以为恒安之敌惟有王仁恭,杀了王仁恭就能天下太平。如今看来却是自己想错了,王仁恭只是个开始而非结束,自家鹰击也变得和王仁恭有几分相似。
刘武周此时忽然开口:“黑尉迟,你把徐乐给我拿下了!苑四,把李二郎留下。”随着他话音出口,苑君玮已经带着一批军将向李世民所在方向奔去,与此同时,执必思力放箭的命令已经下达,一声弓弦松动声响,一道流星自刘武周身侧闪现,直奔徐乐前胸而去!此时的徐乐情形不容乐观。他终究是个血肉之躯,连番苦战之下本已耗损元气急需休息,可是又亲自破阵杀王。肩头着枪小腿中箭,不知流了多少鲜血,更为了杀王仁恭透支元气寅吃卯粮。他知道,仇人活着的时候,自己靠着心头火还能强行支撑。如今王仁恭既死,心头的念想一去,被强自压制的诸般病痛便一起发作。刚刚消失的眩晕感再度袭来,眼冒金星头昏脑胀。饶是用力咬破舌尖,靠着疼痛强自支撑,怕是已经瘫软在地。
执必思力的话音传来,他已经知道不妙,但是想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