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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今夜略显嘈杂。
负责值守洒扫这一片的宫人夜里事情不多,除去有被厌弃的君侍受不了这里的寒冷凄清自尽之外,少有事情能把他们从铺上喊起来。
可今晚,他们整整齐齐地跪在院子里。
两位年轻女史掌灯,照亮站在院中的那位女官。她穿丹色花叶纹的外衣,带着内宫的印和文书,一看就是大人物身边出来的显赫人物。跪在地上的人头也不敢抬,只能盯着砖石的裂隙暗暗犯嘀咕。
都说贵人不踏贱地,今天是撞了哪门子邪,这样大人物身边的随侍到了这个地方来?
于缜面无表情地睥视了一圈跪着的人:“你们之中,哪些是照料五皇女那个院子的,出来。还有管事的,也一并出来。”
人群中窸窸窣窣地出来四五个人,并着个和于缜差不多年纪的嬷嬷。那嬷嬷眼睛左右转了一圈,爬起来对她露了个讨好的笑,手往袖子里一缩,像是想掏什么东西出来。
于缜冷冷瞥着她,瞥得她悻悻缩回手去,
“近几日里,给皇女送过饭的是谁?”
这话一出,站出来的几个人就开始暗暗交换眼神,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五皇女封辰钰父姊作乱赐死,她连坐囚于冷宫思过。先皇一驾崩就没人理她了,明里暗里有些外面的人带话来,暗示不用好好照顾这位皇女,按冷宫的规矩让她自生自灭就行。
今天突然有贵人来问这事,定然是这位皇女生命力太顽强碍着人眼了,说来也怪,这几日都没人给她送过吃食,她怎么还在喘气呢?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人狠狠搡了站在边上的哪个小姑娘一把。
“我看见了!”搡她那人叫,“乔双成给皇女送了一张饼去!是她从火房偷的!”
被搡出来那小姑娘也只有十六七岁,头发有点黄,手上有不少茧子。她睁大了一双眼睛,踉跄着站稳,立刻把头低下去。
“我没偷!”
“那你也送了!我见着了!”
于缜往前走了两步,严厉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宫人:“抬头,你送了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