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曾经囚禁他的寝殿,如今却变成了他养伤的巢。
有时他觉得有一条微微带些温度的蛇缠住他,温柔地展开他蜷曲的翅膀,用浸润骨髓的快意盖过他的痛苦。有时他又觉得自己变成了人形,在手指与蛇尾的爱抚下轻轻战栗。身体里那些裂缝,暗伤被温和的力量一次次盈满,直到弥合如初,直到他的魂魄不再飘忽。
聂云间醒来时是半夜,窗外月色如水。他披衣而起,沿着舞动的纱帘走出殿去。这里虽然是寝宫,但一个值夜的宫人都没有,门半开着,外面一片银白。
他看到有个人影站在门前,双手合十,袈裟如雪,回头且怨且叹地望着他。聂云间心下一动,知道这是谁,并无畏惧地走过去。
“陛下伫立月下,炫目非常,”聂云间咀嚼着词汇想怎么说,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如同要踏月而去,我心生惶恐。”
封赤练笑笑,抬手给他看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万千金线。“那些星宿摆了我一道,如今我想离去可不太容易了,除非找到一个明主禅让。”
聂云间默然垂眼,仍旧握着她的手。封赤练回攥两下:“你有什么愿望么?”
聂云间忐忑不安地等着她的答复,直到她把她的双手交叠在他手上。
他已经付出了他的全部,生的时间,死的时间,那只白鹤翩翩落入赤蛇口中,心甘情愿地与她交缠,直至永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