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频繁注射的违禁药品紊乱了他的激素。那曾经被穷人们视为救命稻草的药剂,却在贪婪之中造就了如此的苦果。

原来,自己并非是Beta。

如果人为干预,切除腺体,他仍然可以当一个平庸的普通人,一生都不必经受发情期的困扰。如果选择保留腺体,那么他的身体可能会对新生的信息素产生严重排异反应,没有特效药可以医治,只能加大服用镇痛药的剂量。

诊断书下来的那天晚上,陈慕元又听见了母亲的哭泣。梦中,头顶悬着一轮灼热的骄阳,他穿着洗旧的校服,沉默地站在人来人往的检测所门前。

母亲一边痛哭,一边埋怨,手中的纸张挥舞在烈阳之下,边缘与白光模糊成一体。

时隔多年,那高高挥起的手掌又一次挟着疾风落在他的脸上。骨骼震荡,爆裂作响。

他猝然惊醒,后背布满湿黏的冷汗。月光从没拉紧的窗帘里刺出薄薄一道长影,倾照在空荡的病房里。

关节像生锈的机械,僵硬而生涩。陈慕元慢慢松开在睡梦中紧握的拳头,坐起身来翻找药品。指甲将掌心掐出了深深的血痕,传来清晰的锐痛。

比这更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有通体遍生的寒意。

自从分化过后,刺骨的冰冷常常急遽而至,过度使用催化剂的后遗症频频发作,他的体温总比平常人略低一些。

余光里瞥见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闪了闪,亮起一条新的消息。他放下药瓶,伸手握住手机,倒扣在膝上,心不知为何地急促地跳动不停。过了片刻,才下定决心一般将手机翻开。

等看清屏幕上的字迹,他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

一条垃圾短信。

他为自己的幻想感到可笑,在那一瞬间,竟然期待是孟航发来的消息。

一百多个日夜了。关系落入冰点之后,孟航再也不曾和他有过主动联系。

这么重大的变故,有必要告知他的法定伴侣。这鬼使神差的想法,突然就在那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拨出电话时,陈慕元的手指有些颤抖,无意识地咬着下唇。

如果孟航不喜欢,那么他就把腺体彻底切除。以那个男人张扬的性格,料想是不会需要一个威胁留在身边的。

对于自己的妥协,孟航应该会为此感到高兴吧。

漫长的铃声响过,他终于听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

略有些低沉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冷漠且不耐地发问,像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谁啊?”

他怔住了,没有说话,任由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话筒另一边传来陌生男孩娇气的嘟哝:“骚扰电话,挂了吧!”

对话仅止于此,只剩下断续的忙音。

整整两年,身处异国他乡,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通话。

原以为,只要这段表面的关系还能为他带来利益,名存实亡的婚姻就依然能够维持下去。然而,总是事与愿违。当孟航终于不再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时,一开始,他也确实感到如释重负。这种无条件的爱,实在是一种负担。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始料未及的妒忌。

离开自己,孟航依然能过得花天酒地,身边的男女情人多如过江之鲫。

他终于意识到,血源如同最难以祓除的诅咒,他身上流淌着和父亲一脉相承的暴力因子。一样的扭曲,一样的利己。

唯有把这个人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命运才能够回到正确的轨道。

所以,他调查他,跟踪他……正如此时此刻,将这一切归为对伴侣不忠的惩罚。

第22章 当三是一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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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表,指针一格一格跳动,苏均聿坐不住了,跟旁边同学打声招呼,背起包从后门溜了出去。

他赶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确认发型没乱,好心情地哼着歌走了出去。

这是第二次见面。他的心跳得厉害,靠近校门时,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