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口气,才?用小刀小心翼翼地裁开信笺上封着的火漆。
信笺中夹着的那支杏花,此时已经到了半枯的状态,花瓣被压得很扁,但信笺中都透露着一股杏花的清幽来。
荀远微抬手抚过上面的字迹,似乎还?能触碰到戚照砚的体温,她甚至可以想到他在千里之外的定?州握着萦管写下这封信时的姿态。
他喜欢穿素白色衣裳,会不会是写信的时候,驿馆窗户外正盛放着如荼一般的杏花,他便坐在杏花掩映之中,信手从窗外这下一支杏花,然后在信笺上写下这些藏着温情小意的话?语,又将那支杏花一并?封在里面。
即使两人相隔了半个大燕,已经有一月多未曾见面,荀远微看?着上面的文字,便能想象到戚照砚以温醇的嗓音在她耳边说?出这些话?的模样。
如是想着,她又将自己腰间悬挂着的那个木雕糖葫芦解下来,和戚照砚聊赠一枝春色的杏花摆在一起,托腮看?着这些算是可以代表思念的东西。
她少时在颍川的时候,有留意到兄长?和嫂嫂每每远远看?向彼此时的眼神,便像是两人之间有一场独属于他们的盛大的春天?一般。
当?年她不理解,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她坐在廷英殿的桌案前,瞬间觉得面前积压成山的奏章都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
但她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傍晚才?回到公主府,春和便递给了她另一封信。
荀远微看?着信封上写着的“苏仲”二字,心底倏然一沉。
戚照砚上午寄来的信上说?的还?是暂且没有查出来明显的动向,归期不定?,但晚上她安排过去接应戚照砚的苏仲便传来了信。
荀远微面上的笑意骤然收起,又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才?敢拿着小刀将信封拆开。
等?她一字一句地看?完苏仲寄过来的信的时候,她只觉得瞬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她不甘心地将戚照砚送来的信又重新拿出来,两人的信放在一起,必然有一人的信是不真实的,但苏仲只是奉命办事,他不知道戚照砚和自己之间的所有,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必要夸大事实。
她知道,是戚照砚骗了她。
但她心头赌得难受。
春和在一边窥见她的神情,有些担忧地问:“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荀远微没有说?话?,只是将苏仲送过来的那封信递给了春和,示意她自己看?。
春和将苏仲送过来的那封信从头到尾地看?过,心中斟酌着措辞:“殿下先别担心,既然苏将军已经将戚中丞和案子的消息告诉了您,想来便已经同戚中丞会面,那便说?明戚中丞已经脱离了危险。”
荀远微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些无力:“我很担心他。”
因为是她将戚照砚派去查这件案子的。
苏仲在信中提及戚照砚的情况时,只说?他看?起来不太好,又拒绝了自己请大夫的提议,和自己要了金疮药,似乎更多的是因水刑而遭受的内伤。
水刑是什么刑法,她怎么会不清楚,能从水刑下死里逃生,不知道是遭了多少罪。
她其实恨不得自己现在就骑着照夜白赶到定?州去。
春和低眉沉默了会儿,才?说?:“奴婢以为,殿下现在还?是得先稳住长?安这边,然后再筹谋定?州那边的事情。”
春和这句,让荀远微如醍醐灌顶一般,她缓缓地舒出一口气来,又抬手擦干自己不知道何时淌出来的眼泪,说?:“是我关心则乱了。”
她在心中想了想该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和春和吩咐:“你?去将定?澜叫过来。”
春和应下后便出门离开了。
不过多久,谢定?澜便来了她殿中。
荀远微示意她坐下,又问:“你?明日即将启程回定?州,行?囊收拾地如何了?”
谢定?澜点头:“末将和小九回京本来也?是没打?算在京中留多久,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