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当时你没有纵容那个?小吏偷取题目,而是将他拦住,那崔延祚便不能在第二日的贡举上滋事,这场贡举或许可?以顺利完成,便也不用?牵扯到这么多的无辜之人。”
“殿下,崔延祚既然打算在这件事上动手,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即使不是在这件事上,也会是旁的事情?上,我们在面对这样的小人行径的时候,最妥善的做法,便是将可?能性尽量地握在自?己手中,这样才有备无患。”戚照砚说着仰头看向荀远微。
“所以你对付小人的方法便是将自?己变成小人么?”
荀远微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戚照砚。
戚照砚垂下眼睛,从前单独面对荀远微那些心思和手段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无计可?施,只能笨拙地承认:“臣也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
“但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我的意思,你知道?于皋那个?哥哥怎么死?的吗?”
戚照砚没有应声。
“他本来在我帐下,为护我而死?。”荀远微说这句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戚照砚猛地抬眼看向荀远微。
他看到此时的荀远微,忽然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虽然不忍,但还是说:“殿下,身在局中,只凭一颗赤子之心,是不能的,臣曾经也相信公?正和法度只存在于律法明文之上,但后?来臣忽然明白,追求真正的清白与公?平实在是太难了。”
荀远微看着戚照砚,眸中尽是不可?置信,“那么搅弄风云呢?算计人心、步步为营,甚至搭上无辜之人的前途性命,这对你戚照砚来讲,便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
戚照砚深吸了一口气:“殿下可?曾听闻过那句,‘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荀远微的眼眶已经染上了红,泪水藏蓄在她眸中,“万骨枯?你指的是无定河边的白骨累累,还是暗无天?日的大理寺牢狱下的冤魂缕缕!无论是哪一个?,他们都和你我没什么分别,都有父母妻儿,也都有心爱之人。”
她说到“心爱之人”的时候,看了戚照砚一眼。
但这次她不想再听到戚照砚的回答,“戚照砚,我不明白你,真得不明白你,你出去吧。”
戚照砚看着她,这一瞬只觉得自?己有许多的话想说出来,但都无法宣之于口,最终只是动了动唇,说:“臣明白殿下。”
也不知道?荀远微听没听见,他深深一拜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有些失神地出了廷英殿,刚出了朱雀门?,却迎面撞见了一个?身着盔甲的士兵。
那士兵戚照砚有些眼熟,之前在李衡身边见过,但此时他不知道?自?己才和荀远微闹了矛盾,只还当他是那个?长公?主殿下分外器重的贡举主考官。
“戚郎中,殿下命人核查贡举考生的身份,出事了,现下李将军正在那群学?子聚集的客栈看守着,命下官前去通报殿下?正好碰见您,您要不要先去看看?”
不管他方才和荀远微发生了怎样的矛盾,但他还是贡举主考官,这件事便在他的职分之内,也不好推脱,于是点头应了那个?士兵,“好。”
那士兵见他应了声,便继续朝朱雀门?里跑进去了。
士子聚集的地方里朱雀门?不算远,戚照砚加紧了步子,不过多久,便到了。
和李衡见过礼后?,戚照砚才问道?:“敢问李将军,这是出了什么事?”
李衡沉声道?:“贡举中,出现了替考的。”
“替考?”戚照砚全然没有想到贡举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是,殿下让我带人核查这些考生的过所和身份是否对应的上,结果竟然发现了这样的事情?。”
替考这样的事情?,在大燕开科考试以来,还从未发生过。
荀远微在宫中听了这个?事后?,即使心力交瘁,也还是立刻来了士子聚集的客栈。
她从没想到,这场贡举,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一切,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