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生感觉好像有一把锁锁住了他的喉咙，沉甸甸的坠着，让他开不了口。

按照惯例。罗浮生把父亲的墓碑打扫干净，静静的坐啊旁边，背靠在冰冷的石碑上。

罗浮生莫名觉得自己仿佛有了依靠。

哪怕父亲已经死了，但在他面前，我……依旧还可以做个孩子，对吗？

罗浮生这样想着，仰头看着树梢上摇摆的树叶，闭上眼睛，内心的躁动，痛苦，绝望，不安终于一点点消融平息，最终只剩下一片安宁。

终于，他开口了。

“父亲，我以后可能……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我……我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回报义父的养育之恩，把自己卖了。”

“我不是想拿这个作借口，可是父亲，如果……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我真的很想去下面陪你。”

“干干净净的下去，陪你。”

“但我现在已经这样，总不能不管不顾的一走了之。沈巍……就是买了我的那个人，嗯，我管他叫主人，主人说要我的一辈子。我只能给他。”

“哪天……他、沈巍他不要我了，我去找您，好吗？”

“我还完了所有的债，终于不再欠任何人，自由了之后，去找您……”

“您……别不认我……”

罗浮生说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忽然被泪水模糊了，口腔中全是苦涩的味道。

他只能仰着头，瞪着眼睛，努力不让泪掉下来。

直到鼻子的酸涨缓解之后，罗浮生才把泪水强行咽下去，吸了下鼻子。

“当然，如果您不想见我……我知道这很正常，我……也不纠缠您，说不定我也可以在这世界当个孤魂野鬼，天天去戏圆子蹭戏听，倒也还算不错，说不定还能看到我喜欢的那个人成角。”

“……”

罗浮生说了很多，很多。因为这也许和和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就好像死囚的断头饭一样，这个成人礼的所有宽容和优待，都不过是永夜之前的最后一丝光。

但即便如此，罗浮生在心里也是感激的。

也许沈巍真的很爱我。

罗浮生露出笑容，眼泪却好像有自己的意志一样不停的流淌。

他像爱一条狗一样爱着我，但他真的爱我。至少，在他厌弃之前，我有自己的家了。我不用再羡慕洪澜，我不是这个家里多余且不得不加入的一员，我有自己的家。

我是家里的宠物，被主人支配，管理，和疼爱。

罗浮生就这样坐在墓碑旁边，任由影子变长又缩短。

夕阳，把天边染得金红，格外漂亮。

罗浮生终于站起身，活动着冰冷僵硬的关节，与父亲告别。

下山的脚步从虚浮踉跄变得平稳，他也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开始思考今天应该如何回去。

毕竟，沈巍说他有事离开了，而且自己还伤了他的心，罗浮生也不确定沈巍会吩咐收下在附近等自己。

更何况，自己在山上待了几乎整整一天，就算有人等待，也早回去了吧。

我也要早点回去，起码道歉或者感谢……

罗浮生正这么想着，一抬头，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叶子，就看到下面的小路上停着一辆眼熟的车。

那不是沈巍的车吗？

罗浮生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快步走了下来，却在距离三米的地方犹豫了。

可这时，这打开了，沈巍从里面探出头来。

“想什么呢？小狗，上车。”

“啊、呃……主人？您……”

罗浮生连忙上前，坐到车里，低着头。

“您不是说有事情要去办……”

更何况，罗浮生知道自己在山上待了许久，从清晨到日落，医护已经一整天。

以往，没人愿意一直在这荒凉的山脚下等自己，大家都很忙，都……

“有事要做。”

可沈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