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夫人没有言语。

她一向不喜欢说人是非,也很少关注这些事情。

靖海侯夫人作为外命妇,就更不肯做声了。

朱皇后看看母亲,再看看姑母,饶是熟悉她们的性情,也不禁有些无奈。

就在这时候,宫人来报:“娘娘,田美人在外边求见您呢。”

朱氏夫人和靖海侯夫人旋即起身,行礼之后,避到了偏殿去。

她们在这儿的话,有些话朱皇后没法说。

……

田美人脸色苍白,抽泣着,进来请罪:“娘娘,我之前……我是无心的,您别怪我……”

朱皇后对她这个性情也有些头疼:“田氏,在外命妇面前,内命妇应该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知道吗?”

宁三夫人是外命妇,越过宁大夫人这位宁氏宗妇,到中宫面前来暗戳戳地说有内命妇行事不检,田美人可以不说话,可以劝和,但是唯独不可以站在外命妇那边说“是的,我们内命妇里就是有德妃那种害群之马”!

朱皇后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你拿到了十成十的铁证,知道德妃已经把宁五夫人给戕害了,那时候你站出来说话,我敬佩你的耿介!但是如果你什么凭据都没有,那你就是单纯的愚蠢!”

田美人低着头不敢吭声,只是不住地抽泣着,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路滑到了下颌,又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朱皇后看得烦闷,看她扶着肚子瑟瑟着不敢吭声,又觉得她有点可怜。

她摆摆手:“好了,你出去吧,别哭了,也别再说这事儿了。”

田美人小声地应了声“是”,这才擦一擦眼泪,步履很慢地走了出去。

朱皇后瞧着她单薄的背影逐渐远去,像是一滴墨淡在水中似的,心下五味俱全,难以言表。

她觉得有些烦躁,还有点百无聊赖。

不是因为田美人,而是因为她当下的这种生活。

……

宁十四郎蹲在地上捡珠子。

德妃、夏侯夫人和宁五夫人坐在一起,神色或闲适,或随意,或忐忑不安地说着话。

阮仁燧坐在一个高凳上,晃悠着腿,支着腮看着宁十四郎捡珠子。

也是赶得巧了,宁五夫人母子俩才刚进来,就见德妃手持着那枚宁十五郎赠给夏侯小妹的璎珞瞧。

也不知道是哪儿弄错了,德妃一松手,那穿璎珞的珍珠和作配的绿松石跟红玛瑙就跟受了惊吓似的,骤然间四散开,惊慌失措地在满地金砖上乱跳。

好像是穿璎珞的那条线断了。

德妃就笑着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系铃又何尝不是如此?这璎珞本是十四郎送的,这会儿还得叫他来捡才成!”

说完,也没给宁十四郎反应的时间,又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去,叫宁五夫人坐:“方才都没怎么说上话,这会儿可算是又把你给盼来了!”

宁五夫人怔怔地坐了下去,开始陪着说话。

宁十四郎原地呆滞了几瞬,回过神来,就见宫人持着托盘站在他面前,催促他说:“赶紧的呀!”

他迟疑着,犹豫着蹲下身,开始捡散了满地的珍珠玛瑙绿松石。

捡起来了,搁进托盘里。

另一个宫人就着手开始拼,然后笑盈盈地说:“还早呢,十四郎,你得用点心啊,赶紧的!”

宁十四郎觉察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宁五夫人其实也觉察出来了。

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后边就没法停了。

建章宫的面积远比皇宫要大,德妃此时所在的宫殿也远比披香殿宽敞。

宁十四郎蹲着身子找了两刻钟,那条璎珞也只凑出来四分之三,还有四分之一像是凶兽缺了一角的森冷的雪白牙齿,隔空恶狠狠地咬着他。

宁十四郎开始觉得羞愤。

宁五夫人也开始坐立难安。

宁十四郎犹豫着,站直了身体,看看德妃,又以一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