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丈夫都已经歇下了,又被宫里边的传话惊得起身。

夫妻俩都不是傻子,知道三更半夜的,宫里边忽然递出来这么一句话,必定是出了大事。

圣上要是有心收拾杨七,早就能叫人传话,何必非得赶在这个时候?

俊贤夫人私底下猜度着,兴许是皇长子出了什么事。

同丈夫一说,夫妻俩都有些不安。

要真是涉及到了皇长子,那可就是大事了!

尤其又是在这个时候,若是有个万一……

夫妻俩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匆忙穿戴整齐了过来一问,这才知道杨七白日里都干了些什么。

杨少国公真是恨得牙痒:“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到底是怎么惊着皇长子了?这要是有点什么,别说是一条腿,你的脑袋都补不了!”

杨七面如土色,惊惧不安之余,还有些委屈:“皇长子?白日里,他看着还挺好的啊,中气十足的……”

杨少国公听得云里雾里,只是到底也放弃纠结了:“不管了,还是先打吧,打完了再说别的……”

……

披香殿。

圣上觑着时辰,叫儿子去歇息,自己在这儿守着。

阮仁燧坚决不肯,神情担忧:“我要陪着阿娘!”

圣上听了,倒是也没有强令他离开,往边上靠了靠,叫他脱掉袜子上来:“那就一起在这儿守着吧。”

德妃躺在榻上,脸颊通红,嘴唇不时地张合几下,睡得并不安宁。

阮仁燧到底也才三岁,精神上的力量抵御不了孩童身体的本能。

略坐了会儿,下巴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掉。

圣上就拉着他,叫在自己腿上靠一靠。

阮仁燧起初不肯,怕睡过去,硬生生挺了大半晌,忽然间往旁边被子上一歪,直接关机入睡了。

圣上看得忍俊不禁。

略等了会儿,看他睡得沉了,这才将人抱到德妃旁边去,叫母子俩一起安睡。

德妃睡了一个多时辰,脸上的红热就逐渐退下去了,再摸摸额头,也没那么烫了。

圣上盘着腿坐在塌上,看她脸上逐渐归于安宁,就知道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德妃眼睛闭着,半睡半醒,思绪沉沉,像是静默的海底突然间发生了火山喷发,形形色色的情绪和过往都被搅和到了一起,红橙黄绿青蓝紫,在海水里上下颠簸晃动。

她少女时候的经历,入宫之后的生活,还有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认识的那些人,读过的那些书……

德妃甚至于还见到了观世音菩萨!

观世音菩萨慈悲垂范,说:“我要将世间的无上真理,尽数传授于你……”

德妃跪坐在观世音菩萨面前,虔诚又认真地倾听。

观世音菩萨告诉了她世间的无上真理。

德妃惊叹不已,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德妃说:“真是太有道理了!”

观世音菩萨向她慈悲一笑,就此消失。

与此同时,无上真理也如同冰掉进水里似的,在她脑海中缓缓开始融化。

德妃急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起身来,大喊一声:“拿纸笔来!”

圣上给吓了一跳。

阮仁燧原本还睡着,这会儿也叫这一声给吵醒了。

父子俩惊愕又欣喜地看着德妃。

阮仁燧赶紧叫了声:“阿娘,你醒啦?!”

德妃这时候暂且顾不上儿子了,左右看看,头发乱糟糟地说:“拿纸笔来,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记下来!”

左右猝不及防,一时间都怔住了。

把德妃给急得呀:“你们倒是快点啊!”

圣上隐约明白了一点,拉住她的手,柔声道:“不急,有什么话也可以跟我和岁岁说,我们俩帮你记着,丢不了的。”

德妃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