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

穆苏尔卡闭着眼睛等待。他有些拿不准,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仍旧能在那个孩子心中留下位置。

八岁小虫的记忆有多短暂?搞不好早就忘了这个害他淌眼泪的坏虫了。

“穆苏尔卡!”听到了少年的惊异的呼唤,穆苏尔卡一颗心轻飘飘放下了,他不会承认现在居然稍微感受到了一点快乐的元素。

“把门打开。”安赫里托沉声命令。

“王子殿下,请恕我”守卫十分为难。

“你最好照我说得做,否则等调查组查上门来,你们的脑袋可就不保了。”安赫里托的脸色暗了一分,酷似皇帝的面容看得守卫两腿战战,思来想去,还是验证身份,玻璃幕墙在眼前缓缓升起。

这个实验室深深扎根于地底,比之九年前的安保更为严密,玻璃墙也不完全同于之前那道,但安赫里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释然感。似乎是九年前那个他,带着蜘蛛盒子的自己和现在的他跨越时间重合了。

第一次,他跨过了阻挡在两虫之间的墙,站在了雄虫的身边。

他不敢置信又欣喜若狂得注视着不曾变老的少年,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除了脸色更加苍白,身上连半点血色也不剩了,如果不是刚来的时候轻轻一瞥和穆苏尔卡对视,他都要以为眼前这具是冷柜里的尸体。

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以守卫看不出的平静神态抱起雄虫。他收紧手臂,像捧着个易碎品,觉得怀中的分量还不足上个月猎到的小鹿,心底仅存的哀怨早就消失殆尽,被无边的怜悯充满溢胀。

“您要去哪儿?王子殿下!我会向路斯特雷殿下禀报的。”

“将他收监。”安赫里托没有回答他,转而向皇家护卫下了命令,守卫被瞬间射出的捆绑网抓了个正着,亲卫队将他团团围住,挡住了他的视线。

安赫里托搂抱着怀中虫,每走一步都比上一步更加沉重。无数问题接二连三压在他的头顶上,还没等他细想一个,马上降下另一个。

穆苏尔卡消失后去哪儿了?

他的容貌和身形为什么没有半点变化?

路斯特雷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皇帝知道这件事吗?或者直接是皇帝授意进行惨无人道的活体研究?

还有,如果他就这么抱着实验品光天化日走出去,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

他停住脚步,有一刹那想转身直接回去修正错误了。

就在此时,雄虫虚弱得将手放在他的胸口,咳嗽了一声,幽幽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先是迷惘的,再就是震惊,接着是使安赫里托激动的欣喜,雄虫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你吗......是我的安赫吗?”

从不允许自己出现差错的大皇子殿下语无伦次了起来:“我,对,大概是,对我就是......”

“是我的安赫啊。”雄虫举起手,似乎想抚摸他的脸,抬起来三次都软软垂了下去。穆苏尔卡用着感叹调说:“真好,我还认得出你,真好,我还能活着见到你。”

听到他宛如由衷的感叹,安赫里托几乎有了落泪的冲动。

怎么还能记恨这只虫呢?安赫里托都为当年的自己而羞愧了。那只是穆苏尔卡为了应付母妃的玩笑话,他却当了真,还记恨了他两个多星期。

如果被现在的雄虫知道,他那时候有多混账,穆苏尔卡该多么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