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走一步,就仿佛老了一岁,活跃跳动的心脏枯萎皱缩,年龄的斑纹在这具躯体显现出来。将近四十岁的雌虫,他早就不年轻了啊,那个能使他年轻的人不在这里啊。
希尔洛作为单纯的旁观者,都开始有些怜悯了。于是,他朝着那弯曲萎靡的身影劝道:“你放弃,让我们双方都得到解脱,不再痛苦,不好吗?”
“我死也不会放手的!”一声咆哮从千疮百孔的胸腔爆发出来。
狼一般的灰眼睛染上猩红,那仿佛是临死之际的最后挣扎,他推开墙面,嗜血的目光投转过来。
但这庞大而颓然的身影倏然消失了,随之是肉体重重摔打在台阶上,翻滚时发出的闷响,分不清是哪里的骨头撞到台阶的尖角,最后以头骨沉重磕在二楼大理石地面的脆响作为终结。
希尔洛身体快于意识飞奔下去。
SSS级雌虫居然能一脚踩空楼梯摔下去?不可思议。
希尔洛来到他身边时,雌虫正试图扶着墙站起来。他摔得晕晕乎乎,看到心爱的虫来了,眼底的光亮了些,下意识就喊了声:“雄主。”
“狄克诺先生,你还好么?需要去医院吗?”这的确是关切,只不过是出于基本道义的询问。
那声“先生”唤回了雌虫的意识,眼眸重归死寂,他一手托着腹部,一手借力爬起。避开雄虫的目光背对着,手掌撑在膝盖上深深喘气,支起一点腰,蹒跚着往前走。
“我没事.......我没事,我有雄主的......”每喘一次,就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眼睛虚空呆钝地发直,“雄主......雄主”
雌虫似乎摔懵了,意识混乱,一米九的个子伛偻得像个病叟,一路重复着“我没事”和“雄主”两个词,僵硬地摆动双腿,连希尔洛一直跟在后面也恍然未觉。
是想用这种方法获取同情?希尔洛把心底莫名产生的刀锯似的钝痛压下去,观察着雌虫是否有演戏的痕迹。
“如果感觉身体不适,可以呼叫我。”雄性的声音开始软化。
哆哆嗦嗦走进主卧里的老雌虫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
也许这样更好,对他们彼此都更好。希尔洛站在楼梯口,回头忍不住朝主卧瞟了眼,雌虫不在视线范围内,也许是进了浴室。
回到三楼,那张卡片依旧正对着房门立着。
希尔洛探头朝楼下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套房子此刻像死了一样,即使有暖风系统,却叫人觉得冷飕飕的。
雄虫揉了揉心口的位置,总觉得说不出得难受,或许是吃下的晚饭出了什么问题,他是这么解释的。
他重新把目光放在卡片上,隔着一米距离,走廊也没开灯,看不太清上面的字。
脚掌朝前迈了半步,仿佛被地毯咬了一口似的,猛得缩回来,转身利落关上门。
他给不了的东西,从来不会轻易接到手里。
但又难以解释激荡在心间的两种极端感情,一种是厌恶,一种是焦灼,到底哪一边是虚假,哪边又是真情,他无法分清。
雄虫怀着疑问,大脑昏胀难忍,昏厥一般睡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那只被狠狠中伤的老雌虫竟然坚韧到自己重新爬起来,顺着楼梯一步一步爬回来了。
阿内克索把被褥铺开,一半留着盖,一半垫在身下。他一动不动靠墙坐在被子上,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就是紧闭的房门。
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痛苦了。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呼吸,失去所有知觉,全凭本能支配动作,呆呆坐在这里,盯着一片掉在地上的绯红玫瑰花瓣,长时间也未眨眼。
雌虫无法去责怪这样的希尔洛。站在雄虫的角度来看,他的一切举动都是合乎道理的。一个被休掉的前妻,有伤害他的嫌疑,传闻残暴不仁,还婚内出轨过,星网上有太多流言来“证实”他们的不合。希尔洛凭什么就要马上接受一只这样的雌虫呢?对他来说,阿内克索是陌生的,不仅如此,身份地位还极具威胁;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