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闻隽,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终是没有伸出去。
赵旻抹了把脸,若无其事道:“我这两年没干别的,净琢磨这些事儿了。”
三天后,赵旻同应闻隽一起,去到沙田附近一家刚公开售卖的制造厂。这是日本人建的制造厂,后来英国重新占领香港后,日本人撤走,此处就闲置下来,前些日子才被英国人挂出来售卖,而赵旻则通过自己的门路和人脉,把这块地给拿了下来。
旧厂里还有不少生产设备,只要再添置些就能投入生产。
赵旻解释道:“你在九龙住时应该知道,家家户户都有不少塑料桶,接水,洗菜,洗衣服,当恭桶,一家少说也要备上两三个。”赵旻嘴上说自己不常来香港,但却对应闻隽住过的九龙极其熟悉,又道:“从内地过来的人越多,这东西就越不愁卖,小到塑料桶,大到座椅和室内建设,还有什么破牙刷啦,这东西只要有模型,就能产。”
他得意地看着应闻隽,问道:“你今天同我过来,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咱们一起去四川看药厂的那一次。”
那次赵旻在赵芸面前挨了打,至今想不通是怎么露馅的,后来还同应闻隽大闹一场,留下了二十条小黄鱼的把柄。
如今再想,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不一样的风景,身边站着的却是一样的人,他应闻隽又不是钢打铁铸,怎会无动于衷?
从前他在宋家时,总是害怕想起从前和冯义在四川的事,他在宋家的生活是毫无希望的一潭死水,因此他害怕回忆从前的那一点点透着虚伪和谎言的甜蜜,总觉得他的人生就这样了。
这两年在香港,他改头换面,他重获新生,倒是不避讳想起赵旻,遇到难缠的人时,也会偶尔想一想赵旻会如何处理。
应闻隽没回答他,而是问道:“小荣怎么没来,你这塑料厂不是要开给他的吗。”
赵旻也没回答,而是讳莫如深地笑着。
应闻隽道:“你这两年好像也变了许多。”
“嗯?那你说说。”赵旻侧头,静静地看着应闻隽,“我哪里变了?”
应闻隽凝视他许久,才认真道:“你好像变正常了,从前你总是很偏执,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也不在乎代价,给人的感觉像一个疯子。你现在变得讲理了。”从前跟赵旻在一起,总觉得时时刻刻要被他燃尽。
赵旻不置可否,意味深长,却又莫名其妙地笑着,对应闻隽道:“走吧,回去了。”
二人一路无话,应闻隽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赵旻则气定神闲,时不时对视一眼,又很快各自撇开脸看向别处。一出车站,身边就扑了个人过来,赵旻顺势将小荣揽在怀里,对应闻隽道:“那就改日再聊?”
应闻隽道:“改日再聊。”
赵旻笑着补充:“应老板,你金口玉言,可别说话不算数啊。”
车站人来人往,不断有人从他和赵旻身边越过,零言碎语在耳边响着,一瞬间又把人带回了天津的车站。见应闻隽看过来,赵旻大大方方地笑着。
同赵旻分开后,应闻隽没立即回家,找个地方抽了根烟。
他这两年烟瘾不大,只有思考的时候才会抽。
一根烟抽完,应闻隽坐上电车,往六姨太的学校去了。平时他同乔老师约会,都会提前定好时间地点,这次应闻隽没打招呼就过去,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一刹,乔老师十分措手不及。
他似乎在同谁打电话,见到应闻隽过来,匆匆两句便挂断。
应闻隽道:“一起吃个饭?”
乔老师点头应下,拿起大衣与公文包和应闻隽一起离开,在餐厅等座时,同他搭话道:“塑料厂看得怎么样?”
“还不错,确实很有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