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罗氏手腕一抖,茶碗应声而倒,在茶托里漾晃了两圈,泼出一滩碧色的茶汤。

“你说什么?”罗氏不可置信地朝赵主事看去,满目尽是震骇之色。

赵主事莫名,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是来给贵府二娘子送户籍的,如今她已脱离本家,单独立户了。”

罗氏脑中嗡鸣,有那么一瞬甚至觉得头目眩然,几乎要厥倒过去。

“不可能,她一个女儿家,如何能脱离耶娘宗族庇佑,出去独自立户?”罗氏

“阿娘,那是以前的事了,如今皇后殿下主修新政,令女子十五以上有产者皆可立户。当下虽无人率先应承,可阿芙愿抢这个‘头名’。”

舒芙得了传信,这时才姗姗来迟,一身雾红半袖襦裙,燃着火光似地一路烧过来,将庭中稍显沉寂的光景一并催亮了。

檐外的春阳映在少女晶莹的脸颊上,依旧是鲜亮、光艳的颜色。

罗氏坐在堂中看她,忽有些恍惚。

这是她的阿芙么?她几时长这么高了?

舒芙进得内室,与罗氏和赵主事依次问了好,再从赵主事手里接过户籍册,垂首认真翻看了半晌,终于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

“多谢您跑这一趟,到时待我乔居的事都办好,一定请您吃些好酒答谢!”

赵主事眉头一耸,一副弥勒佛的笑面,又点点头应下了。

罗氏直到这刻才彻底回过神,厉声喝出:“舒芙,你在说什么?什么立户迁居!父母仍在,你未婚而离府别居,这是不孝!你难道要做这等不孝之人么?”

她胸脯起伏,惊怒不定,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当下发生的一切完全偏离她的设想,隐隐驰向一个失控的境界。

自己明明已经用阴私办法将她关在了家中,又死死掐住了婚书不松手,任她如何再三恳求都不愿提退婚。

可她怎么能、怎么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