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变得急躁起来了。”
只面对摩拉克斯一人,浑身是伤的若陀龙王变得自在多了,呼吸起伏间,淡金色的光芒在他渗血的伤口处浮动,正极速治愈着祂身上的伤口。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伴随伤口愈合一同出现的,还有心底翻涌的,难以抑制的暴虐。
必须抓紧时间!
若陀喘着气,言简意赅交代着当下的情况:
“摩拉克斯,你知道的,七元素中,唯有岩石和地脉的联系最为密切,也是那位着重关注的重点,而我……该说是幸运呢?还是遗憾呢?虽幸运地没有像是初代的那位龙王一样,继承大地的全部权柄,可也正因为残缺,才得以幸存于世。”
“虽然……祂终结了前一个属于古龙的年代,可摩拉克斯,我从不否认,在我们初遇时的那个时代,祂是一位成熟可靠的爱人之神。”
“可现在,祂有些过于急躁了。”
摩拉克斯不置可否。
“是啊,太急了……”
若陀咳嗽两声,染着金色血液的内脏被祂吐了出来,青年苦笑一声:
“魔神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在猜测,这是否是祂更深层次的一次布局,可现在……或许是我们太乐观了……”
“起码在四千年前,祂并不是一位赶尽杀绝的神明。地脉的概念过于宽泛……世界树的根系,无妄坡生与死的夹缝,时间执政对地脉记忆的影响……相比之下,我所持有的这一部分不过是大树上的一小段枝干,可现在的祂,连这一小点失控都无法容忍……我想你能明白这背后的含义。”
金眸青年点点头,见好友在封印阵法那挣扎着起身,盘腿坐下,祂也蹲下身体,以相同的姿势坐在了破碎的石头地面上,隔着透明的琥珀一般的阵法神光,和好友四目相对,答道:
“虽然我并不认同祂的某些行为历练,但我并不觉得四千年的岁月能改变祂对‘人’的爱,纵使,这种‘爱’在某些程度上,只会让人感到窒息。”
“所以,就只可能是第二种情况了。”
若陀脸上的笑意越发苦涩,道出了最后的真相:
“尘世七执政的分权,并不是祂更深层次的布局,而是一次迫不得已的分权……摩拉克斯,天空岛上必然是发生了某种我们暂且不知的变故,以至于祂对地脉的控制欲进一步升级,这是掌控,也是保护。”
“……正因为如此,即便被选定的牺牲者是我,我也无法真正对此产生怨恨的情绪。”
浓烈的血腥气味伴随着叹息声,从若陀龙王的口鼻中呼出,抬起的双眸之中,明明是兽类的竖状瞳孔,此时却盈满了温柔至极的眸光:
“这是无法忤逆的‘大势’,就像马科修斯选择以身净化归离集上的魔神残秽与地脉紊乱一般,这也是我作为璃月的魔神,能为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所做的最后的付出。”
“我相信,无论是你还是归终,如若身处我所在的位置,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不同于摩拉克斯压抑在理性之下的隐晦的愤怒,若陀龙王的语气虽然因惨烈的伤势和磨损引发的恶念而时断时续,时强时弱,但言辞中透露出来的情绪,却如万年寒冰一般的冷静和坚毅。
平静和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被牺牲”的“命运”。
祂主动对自己进行了宣判:
“封印我,或者杀了我。”
“摩拉克斯,我很抱歉,让你来做出这种选择,但与其在磨损的磋磨下忘却记忆,丧失理性,沦为祸乱璃月的怪物,我宁愿死在这里!”
完全是孤注一掷的态度。
唯一的一丝歉意,也是对着必须执行“杀死”或者“封印”友人任务的摩拉克斯。
很抱歉,让老友来做这个刽子手。
很抱歉,明明约定好了要一起同行,却自顾自抛下所有人选择死亡。
但摩拉克斯毕竟璃月的岩王帝君,祂需要为整个璃月众生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