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宴会厅中一时难以安静,她不耐地狠狠用手中的装饰着宝石和贵重金属的手杖敲击地面,将整个厅的喧哗声压下去后,亚当斯夫人环顾四周,扯着苍老的声音为报纸上少年神王的荒唐举动盖棺定谥:

“你们以为他是在向水神宣战吗?”

“难道不是吗?”

不知是哪儿家带来的小辈小声嘟囔着说道,但因亚当斯夫人的行为,宴会厅中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让他本该很小声很小声地嘟囔清晰可闻。

目光霎时汇聚到他的身上,面容上带着明显稚嫩感的少年顿时僵硬了身形,可很快,他便意识到此时正是自己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当即鼓足勇气继续道:

“兰道夫向水神冕下宣战,这难道不是让他们两败俱伤的大好机会?”

回应他的是自宴会开始便一直未曾发表自己意见的加登·弗朗斯:

“这是谁家的蠢货?让这样的蠢物参加进来,伊丽莎白,你该好好管管手下的人了。”

弗朗斯的话几乎是给少年的莽撞言行定下性质,少年很快被阴沉着脸的伊夫雷家主召来的人带出了宴会厅。

弗朗斯却依旧是不依不饶,阴鸷的眸光划过每一个参会贵族的脸上,缓声质询道:

“还是说……你们也抱着和那个蠢货一样的心思?”

“当然不!”

“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想也知道,如果真的让那个暴君得逞,他下一步想要开刀的必然就是我们!”

剩下的贵族纷纷表示忠心,可他们的回答依旧不能叫弗朗斯满意。

男人近乎疯狂地嗤笑道:“下一步,何须等到下一步呢?”

他猛然站起身,和两年前相比,这位以儒雅英俊著称的中年家族好似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身形逐渐消瘦的同时,精神越发紧绷。

就像是现在。

理智告诫他要保持冷静。

可一想到菲恩·兰道夫,一想到这个白天在现实中高高在上,晚上回到梦境中还要将他踩在脚下对其尽情羞辱的男人,加登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明明,明明为了家族的存续,他已经做好了被那个蕾蒂西娅生的贱种压一辈子的准备了……

可是为什么!他不依不饶地要将他们都逼上绝路?

“审判水神?问罪水神?笑话,真是笑话,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们这些蠢货居然都信了!”

没有人愿意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唾骂蠢货,也别说在菲恩·兰道夫掌权后,原本的几位大贵族皆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其中尤以弗朗斯家族和巴斯克家族为最。

贵族们惯会踩低捧高,长此以往下来,虽然依旧位列大贵族之列,可弗朗斯与巴斯克显然不能同菲恩·兰道夫上位之前比拟。

就像是现在,听到弗朗斯家主的话,在场一般的人都不禁露出不忿的神色,可他们越是不忿,也就越证明他们确如加登·弗朗斯说的那样,是一群实打实的蠢货。

毕竟,他可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啊。

亚当斯老夫人不愧是干教育行业的,都是蠢货不开窍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的对手是那么的疯狂、恐怖、嚣张、傲慢,胆大包天到敢以凡人之身抗衡神明这世间真的还有事情是他不敢做出来的吗?

事已至此,他们必须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好了。”

依旧是她接过了宴会的主导权,她目光幽深,端坐于上位,宛如一尊木石雕刻而成的神像,缓缓解释道:

“用你们的脑袋想想,如果兰道夫真的想以十八年前的白淞之围作为借口回收权力,已经死去的水神厄歌莉娅冕下、在那件事之后方才继承水神之位的芙卡洛斯冕下,以及直接对整个事件,包括灰河事变负责的我们,谁才是受影响最大的那个?”

“还是说,你们觉得所谓‘讨水神书’,‘讨’的就只有水神吗?”

苍老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