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戎机听在耳中,却是想起儿子刚刚出生的时候。自己与道?侣都是当世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却还是头一回照料一个小小婴孩。是, 作为两个他们这样等级的修士的孩子, 九思在他母亲肚子里时便打开识海,能与父母二人偶尔交谈。出生以后更是天生聪颖, 寻常孩童还要教导的事,落在他这儿却是天然明?悟。
可要邬戎机说, 这还是一个不太好带的孩子。正因他聪明?、极小便能引气入体, 他能做的事也超过寻常孩童许多?。有天自己和道?侣一不留意, 就没了九思的踪迹。找了许久, 才发现儿子竟然趴到一把自己曾经用过的刀上, 一边拍手一边在天上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道?侣把这小娃娃拎了回来,略有头疼地与邬戎机讲:“从前?觉得五年十年不过眨眼之间,现在看,却觉得极是漫长呢。”
邬戎机那会儿笑道?:“咱们现在这样想,可当真到了九思长大以后,怕是又要觉得时间太快了。”
看吧, 他如今便有这样的感触。时间从指缝当中匆匆流过, 九思已然开了情窦,与他说起烦忧。
邬戎机掂量掂量自己, 觉得他的确是个过来人, 能给儿子提些有用建议,便道?:“九思, 你要想想,想听他诉苦报忧, 又是为了什么?”
邬九思一怔。
邬戎机点?到为止,这便带着?天机镜回往妖蛟所在。倒是邬九思,又在原处站了片刻。
他在自问:“是啊,我是为了什么。”
关心徒弟是理?所当然。可一道?道?侣契横在两人之间,偏偏又是阿青需要这道?契、好让伤势尽快恢复地时候。别说对方了,就连邬九思也能察觉其中别扭。
再?有,想想今日之事开端,可不就是他察觉“陈禾”待自己怀有思慕?……有些事,不是忽略掉,就不存在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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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九思霎时默然。
静了良久,他方扪心自问:“阿青待我如此,我待阿青呢?
“是一如从前?么?还是到底回不去了。”
再?进一步想,如果真的回不去了,把阿青留在身边便是对的嘛?对方会不会更是难过?
回太清峰的一路,邬九思都在思索。到了地方,他都依然沉浸在思绪当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反应过来了。
看看扇骨之下?、已经过了几座山头的其他峰,他轻轻咳了声,从容、低调地折返。
路上又有些踟蹰。邬九思难得有些不大确定,自己心念未定的时候,去看徒弟是否合适呢?二人之间,他是长者,是师尊,也是说话更有分量的一个。想想从前?便知道?了,历来只有他来决断两人的关系,郁青并不能改变什么。
可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轻易开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罢,”他想,“我不过是去看一眼。一眼就好了。”
知道?郁青如今状态不错,也能安稳些。
抱着?这样的心思,然而尚未来到屋内,邬九思的心尖便是一揪。
有里里外外的法阵在,所有声响都被隔绝。他这会儿并未听到、察觉到什么,会有此刻的反应,更像是一种?本能。
邬九思霎时加快了脚步。他担心郁青多?想,担心对方心神郁郁之下?做出傻事。然而推门?的那一刻,邬九思方意识到,原来青年是做了噩梦。
与其他答案相比,这算是一个好结果。邬九思很短地松了口气,转而又身形一闪,直接去到徒弟身畔。
他在榻边坐下?,轻轻叫:“阿青?阿青?”
榻上的青年眉尖紧拧,冷汗不止,发丝都粘在了脸上。
邬九思想要为他拨开些,动了手,才发现指尖是一片冷。
他心头愈忧,不知要怎样才能叫醒对方。这时候,眼神又是一闪。
阿青……怎么梦里也在流泪呢?
莹莹水珠从眼稍落下?,很快流入鬓间。速度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