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九思隐约分辨出了一个“好?”字的前音,只是不知道徒弟要说的是“我好?好?的”,还是“我好?想念师尊”。

他的思绪在这?个小问题上停驻片刻,像是一种不该出现、却毕竟有了的逃避。

风还在继续吹,吹动山上的树叶,吹动眼前的云层。

这?时候,有人在后方唤了邬九思的名字:“九思!”

邬九思霎时回?神?,侧身去看御剑而来的赫连随与任剑秋。

两人表情中都带着担忧。邬九思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也知道眼下自己状态的确不好?。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想听那?些安慰,干脆先道:“阿青金丹了。”

“……啊,这?是好?事儿!”赫连随愣了一下,这?才回?应。他身旁,任剑秋被这?突然撞上来的消息弄懵,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继续发愁。

邬九思倒是笑了,说:“你们也是阿青的师伯,后头我送贺礼过去,你们一定也要往里头填些。”

赫连随和任剑秋齐齐点头,后者这?会儿也稍稍缓过神?来,感叹:“阿青从前便很用功。”

邬九思点头,叹道:“是啊。”

空气有些发干,赫连随尽量找话道:“连泉倒是还在外头,否则他那?份也不能少。”

邬九思道:“无妨,他人还在云州,兴许听到?消息的日子更早。”

赫连随与任剑秋应是,三人又是微微沉默。想了半天,赫连随道:“也该让师伯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话都没有说完,手臂被师妹捏了一把。

对赫连随来说并不算痛,但也是个足够的提醒。他登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虽然意思很对,可对于?九思而言,这?会儿提起他父母岂不是平白?让人难过吗?

原先的担忧又回?来了,这?一回?,打破寂静的依然是邬九思。

“是父亲、母亲找师兄师姐来的么?”他问,得了个否定的答复,又笑道:“那?一定是师叔了。”

不是说二人不关心他,而是他的这?几日的消沉,本来也只有长辈们知道。

消沉的也不光是他,还有长辈们自己。

一旬之前,闻春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开始下降。

她最先是想瞒着众人的,可邬戎机与道侣朝夕相处,两人又识海相通,这?份隐瞒注定持续不了多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下一个发现的人是袁仲林。他与师姐接触不像与师兄接触得那?样?多,所?以最初时只是觉得师兄忽然推掉了很多手头的事,担心对方被宗门里?那?些冥顽不灵的长老气出好?歹,于?是前来探望。这?一探,却听到?了邬戎机和闻春兰的对话。

闻春兰说,自己兴许再也无法进境、要在化神?后期身死道消一事,道侣不是早早就知道吗?再说,她的境界毕竟不低。要等?修为?消散、变回?凡人,再生老病死,还是要等?百十年的,实?在没有必要现在就开始忧虑。

邬戎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袁仲林先被骇得不轻,惊呼出声。

是,以他的年岁,自然已经见过许多次离别。远的不说,就是他们这?一辈的师长们,不是早早都走到?那?一天?

可经历的多了,不代?表不会伤痛。袁仲林便是真?心伤痛,以至于?不曾掩盖自己到?来的痕迹,被循着找来的邬九思听到?动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在赫连随和任剑秋关切的目光中,邬九思缓缓开口:“师兄,师姐,你们要说的话,我都明白?。”

两人哑然,更觉得师弟不易。

“让我自己想一想。”邬九思又说,“从前阿青与我说起他母亲早早去世,我虽也为?他痛惜,可到?底并未感同身受。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我应该多安慰他的。”

任剑秋喉头滚动了一下,用自己最轻柔的声音说:“阿青若是知道你有这?份心意,一定也会安慰。”

邬九思却道:“不能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