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九思哑然,也跟着压低了嗓音,回答:“这些年是有在陆陆续续地加固护宗阵法,也在和相熟的门派联络,看能否集众宗之力,造个能容纳的人多些的飞行?法器出来。只是初时还算顺利,到今日,却是迟迟再难推进。”

开头商量得再好,后头也有门派仍觉得自?己?吃亏。这样的声音一多,事情可?不是被耽搁?

邬九思继续说:“我听?师叔、父亲母亲的意思,像是想?要?全?盘从这事儿?里抽身,后头只关切天一的弟子要?如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番话说出来,郁青越听?越是发愁。

邬九思看他片刻,又道:“于咱们来说,最要?紧的,还是眼下的修行?。”

倒也是这个道理。郁青自?我安慰:“也是。再怎么担心,也得是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

数十年前,本元将要?迎来终结的消息闹得极大。不光修士们被牵扯其?中?,不少凡人也隐隐听?到消息。

可?他们反倒是最放松的一拨人。后来郁青在云梦学丹,偶尔去山中?寻药,也会与住在山下的村落打交道。双方说着话,便有老人感怀,说自?己?“年轻”时曾听?过传闻,说老天要?降下浩劫,再不给世上任何生灵活路。那会儿?一个村子的人都是惶惶不安,生怕夜间睡下了便再也瞧不见第二日天亮……到现在,人不都还活得好好的,成家生子,看儿?孙满堂。

那会儿?郁青听?得眼神复杂,口中?应着“是”,心情却空茫茫一片。眼下再看,却又觉出几分不同滋味。

晃晃脑袋,郁青打起精神,转过话题,问起邬九思过往去北州时的见闻。

“孔小师叔从前说过,他在那边一座城中?尝到不少好酒。”说着说着,青年倒是真生出几分兴致,“咱们这趟去,不知能否路过那边。”

雍城么?邬九思在道侣眼里瞧见亮色,在脑海快速过了一遍北州几座相对繁华的仙城,颔首:“不必‘路过’,咱们就去那边。”

郁青眨了眨眼,又听?人规划:“从天谷城那边的港口往云州,落了地行?路几日便能到雍城。那边处处都是酒家,你若是喜欢,咱们就在其?中?多待些时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只是那年孔连泉从雍城买回柳林酒,这酒一度成了传闻中?治好伤重邬少峰主?的良药。哪怕后来郁青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他也总留了几分好奇。

原先想?这样和邬九思讲,但话没?说出来,邬九思又道:“说来酿酒和炼丹一样,都讲究对灵植等物的应用。你去瞧过,兴许能解开几分在丹道上的疑惑。”

“当真?”郁青的兴致一下从三分升到九分,“那九思,咱们一定得多看看。”

邬九思微微笑过,继续说:“待到从雍城出来,一路往西……直奔着镜原去,搭着父亲、母亲给咱们的飞行?法器走?二十多天就够了。可若是想细细看北州风光,便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了。”

“无妨!”郁青干脆地说。这句之后,方反应过来,“九思,和你在一块儿?,我做什么都开心的。若你愿意多走?,咱们就多在外面瞧瞧。若是你想?早些回来,我觉得太清也极好。”

一段话说出来,算是又剖白了遍心迹。只是没?想?到,他话音落下,道侣竟迟迟没?有反应。

两人共同走?过许多岁月,又有前些日子那场盛大的结契礼。时至今日,郁青已经相信自?己?与道侣之间的感情。可?到了眼下场景,他还是略略迟疑了:“九思怎么……难道是”

“阿青。”邬九思叫他,目光中?竟全?是他的面容身影,“你我之间,当真是耽搁了很多时候。”

郁青怔然:“九思?”

邬九思抬起手,动作轻缓而温柔地捧住道侣的面颊。这个刹那,他觉得阿青就像是御灵峰上那些刚刚出生、还在学着适应外间的幼年灵兽。被人触碰了,会小心谨慎地观察,直到察觉善意才能放松身体、流露依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