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上他曾经受过的许多?伤害,偏偏绵长无?比,仿佛没?有?尽头。他像是站在一条宽广无?垠的冰冷水中,左右张望,始终无?法上岸。
水在继续涌上来,慢慢到?了他的腰部,他的胸膛,他的脖颈……他抬起头,依然没?有?生命危险。可压迫感时时刻刻都在眼前,稍稍放松一刻,便是无?法呼吸。
“是啊。”他低声应。声音里都带着难过。
邬九思平日看人?敏锐,这会儿却也万万不?可能知晓徒弟的真正心思。见他这样,只当阿禾是吃醋伤心,于是先?说:“我与那人?关系并不?算好,一切都只是错。”
郁青喉结滚动,涛涛浪花翻涌,直接将他口?鼻淹没?其?中。更有?利剑穿心,大片血液自伤处涌出。
“是啊,”他又说,“我也曾听过。”
邬九思道:“那会儿我受了伤,他又体质特殊,于是师叔寻了他……”看着徒弟愈发苍白的脸色,他也知道在对方面前说起郁青并不?合适,于是省了又省,只说出最后结果,“他对我并无?真心,满眼都只有?太清峰少峰主能给他的东西。我虽有?过照顾他的心思,可既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么些年过去,也逐渐看开了。”
郁青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笑一笑,为师尊这句“看开”道一句恭喜。可他浑身都觉得沉重?,唇角更是压了千钧,就连维持眼下的姿态都显得勉强,又如何?能做出更多?动静?
好在即便到?了这样的时刻,他的师尊,他的道侣,他的九思并非是他的九思……依然是体贴的。他知道徒弟难过,心头便只剩下了满满的怜惜。转眼之间,彻底略过了前面的话题,“这些年中,师叔和诸位同辈都说过要我寻一个新道侣的话,可我始终没?有?这个心思。倒不?是还惦记从前的人?,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郁青喉咙发干,用了很大力?气终于应下:“这样。”
邬九思却继续道:“如今知道你……阿禾,不?光是你,我的思绪也很乱。”苦笑一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行吗?”
郁青自然不?会说不?好。事实上,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是一片嗡鸣声。眼睛能见到?身前人?开口?,同时又是一点儿对方的话音都分辨不?出。直到?邬九思又问了一遍“行吗”,郁青才愣愣地说:“行……师尊?”
他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表现出自己半点儿没?听进对方的话音。而他正面对的人?毕竟是邬九思,他一眼看出郁青的情绪,心头更是又涩又沉,又重?复道:“方才是说,我从前只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徒弟,却从未有?更多?心思。现在不?同,你若是愿意等,我便也愿意试一试,你觉得呢?”
郁青:“……”
郁青:“?”
邬九思只见到?徒弟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偏偏他还没?因此失笑,青年的表情又变得克制,说:“师尊,我我不?愿意。”
邬九思诧异,郁青则快速说:“现在这样已?经很好!我只是个寻常徒弟,您却当真是世上最好的师尊!是,我相信即便日后……您依然能如今日一样待我,可我不?愿意!分明是我的问题,如何?能让您也被?牵累?眼下是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是我需要。您给我些时候,让我整理心思。等从云州回来,我一定干干净净地见您!”
邬九思哑然,说:“阿禾,你现在就是‘干干净净’的。”
郁青深呼吸:“您明白我的意思。”
邬九思心想?,不?,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