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外的是,青衣仙君并没有嘲笑她。
“嗯,人是这样的。”少女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虚空中说,“要长时间地坚持一件事,确实是很难做到的。”
那夜里她们一起喝酒。
酒至半酣,略微忘形。妖形毕现,光影散落。
青衣仙君凑她很近,吐息缠绕,肌肤相亲。
半晌,少女眼眸迷离,檀口微张,吐出来却是一条细长的三角蛇信。
女明星骇然大惊,直往后退:“你也是妖?!”
“是啊。”青衣仙君刹那间又恢复原型,一副迷蒙无辜的样子。她笑嘻嘻道,“既都是妖,那便各凭本事。你先打过我再说。”
说罢,不等女明星反应,破窗而去。
*
女明星很生气。
战战兢兢这么久,竟是叫另一只妖给涮了。
她面无表情,顺手将桌上一只花瓶砸到了墙上,隔了一会儿,又将桌上书本拂到地上。
她性子内敛,沉默,很久没有事情能让她气得发抖了。
女明星推掉所有节目邀约,一个月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外界议论纷纷,有人猜测她隐婚生子,有人猜测她罹患重病,有人猜测她去国外动整容手术。
全都不是。
女明星就盘坐在家里的浴缸里。
缸中无水而自起雾,水雾袅袅,从她雪白双肩的盘旋而起。异香满室,随风飘散,激得水晶挂帘叮当相碰。
人至中年,唱片已经出了一打,女明星的演唱事业划过顶峰,那股拼劲儿也卸了力。她学会一上车就蹬掉高跟鞋换上拖鞋,学会临到节目后台才半梦半醒地看看串词,学会一键复制团队写好的社交媒体内容,学会在不重要的场合讨巧,糊弄。
她好久没有像当年那样,怀着一股非要做人的狠劲儿,削骨碎麟,踏踏实实地修炼过了。
――那就活该任人宰割。
浴缸里的鲜血满溢,漂浮着一些鳞片碎屑,黑色的血又从地漏流下去,女明星发着抖。发丝湿淋淋贴在脸上。
分不清是痛的,还是冷的。
有时,愤怒也是一种动力。
什么世道?她想,妖物能寻来一身道袍,背着剑,打着幌子,堂而皇之找同类麻烦。
有没有人来管管?
女明星再出来时,以手遮面,有点不习惯噼里啪啦的镜头灯。她甚至微有惊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快门却按得更狠,更密集,更兴奋。
她的状态太好了。
一月不见,人清减很多,腰细腿长。她的皮肤雪白,红唇妖娆,一双眼睛都仿佛回到了巅峰时期,寂静而带着熊熊燃烧的野心。
绝对是去做整形了。不少人振振有词地说。那些流言如风,被女明星优雅而不疾不徐的高跟鞋尽数踏碎。
女明星莫名地收获了事业第二春。
蛇尾不再轻易露出。
很长一段时间,她未曾再招来青衣仙君。
但也有一次意外。
今年工作量翻倍,年底的庆功宴上,女明星将辛苦劳作的团队上下每人敬过一杯。
第十杯红酒过后,那熟悉的感觉袭来。
女明星忍住头痛,迅速借故离场。
回到家里便反锁房门。
然后,如有所感,她慢慢回头。
落地窗台,笑嘻嘻地坐着个少女。
“你还敢来?”女明星面无表情,踉踉跄跄地走过去。
“为何不来。”青衣仙君捧着脸,一双含笑的眼睛看着她。
几乎同时,女明星已生蛇形,甩尾如风,直冲面门,少女敛起笑容,旋身躲过,反手击她蛇尾。二人交起手来。
客厅桌上的纸质合同四处飘飞。
中央摆着的真皮沙发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黑暗中二人出招如带鬼火,划出细长光影,使室内忽明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