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他面对陈雁金疑惑的眼神说:“我知道你一直记挂之前在山上酿酒时发生的事,其实真的不必放在心上。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也别麻烦雁子来给我送吃的,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剩下都浪费了。”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两只空空的手,饭盒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不好意思,饭盒……”

“害,就一个饭盒,无所谓。”陈雁金看着井云归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井云归抓了抓头,不知还要说些什么。

“不过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啊,”陈雁金坦诚地说,“我回到鸦室醒来之后就决定了,以后就把你当亲兄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我绝对没有二话。”

井云归抿着嘴唇咬了咬,胸口荡开一片暖意。只是他向来不善言辞,就只能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

陈雁金嘿嘿笑了两声,突然还是有些介怀地说:“我妹是真挺喜欢你的,你是觉得她不漂亮还是性格太粗了?”

“没有,不是”井云归急忙解释,“雁子挺好的,就是……就是不太合适吧。”

见他急得说话都快舌头打结了,陈雁金拍拍他肩膀:“就当是没缘分吧。你别往心里去,都说了以后就是兄弟,什么时候去我家都不用客气。”

“我知道了,谢谢。”井云归又一次道谢,还是婉拒了陈雁金的邀请,独自回家了。

现在他家里也有人等着,他在回去的路上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归心似箭。

“罗非焉,”井云归推开门的一刻便喊道,“你刚才去了陈六叔家?”

屋里没人回应,他关上门快步进去转了一圈,躺椅上空空如也,家里也没有罗非焉的身影。

失落像个秤砣,在井云归胸口坠了一下。

“啪嗒”一声令他回神,低头一看,一道血线正顺着自已的手臂流淌,血珠从指间摇摇晃晃掉在了地上。

“嘶”井云归后知后觉地发现,肩窝那处伤口又裂开了。

他脱掉上衣,拿湿毛巾随便擦洗了一下身上的血,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郁闷地拿着药膏敷上。

不知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是什么,他感觉动作格外别扭。

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只能用一只手处理伤口的情况,却从没像现在这样不听使唤。

不过是被人照顾了几次,突然之间他就丧失了一部分自理能力似的,笨手笨脚起来。

罗非焉不知去了哪,包扎又弄得井云归心烦,他潦草地糊弄过去,躺在床上出神。

和人相比,鬼当然是行踪不定。

可罗非焉既然去六叔家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来?

一个无所事事的凶神,还能去干什么……

井云归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消停过,此刻终于是精疲力尽,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

这梦是一片凄迷的夜色,天空被撕开一个弓形,漏出一弯惨白的月光。

他站在一个小丘上,空气里弥漫着属于死亡的冰冷腥气。

身后传来马蹄声和说话声,随着他缓缓转身,流血漂橹的大地映入眼帘。

山壁上浓烟滚滚,腾跃的火光映亮了一望无尽的深谷。

宛如殉葬坑的谷底,一具具穿着盔甲的尸体以各种凄凉悲惨的姿势倒在片片血泊之中。

中箭未死的马匹奄奄一息地抖着尾巴,间或有垂死的呻吟飘在冷冷的月色中。

刺穿胸腔扎入土壤的长矛,一根根倒竖的箭矢,染血的无主之剑……逐一从井云归视线中闪过。

他骇然睁大的双眼穿过这些死亡的实质,看到谷底深处玄奥诡秘的山门。

白纸灯笼幽幽浮在山门四周,一只只散发出令人感到不祥的幽冥气息。

夜雾流云间,他只能隐约看到似乎有个庞然大物匍匐在山门上。

随着从山门方向飘来如梦似幻的阵阵铃声,地上的尸体竟纷纷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