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密集，所以看上去好像整个人就是一团黑影。

这个黑影脸上只有嘴能看得清楚，还有嘴里白花花的牙齿。

井云归盯着看了半晌，突然心跳加快，一把按住小芒的肩膀道：“你在哪看到这个东西的？”

小芒被他吓了一跳，身体不住瑟缩。

陈桐赶紧拉开他的手：“棺材子你干吗，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对不起，”井云归呼吸急促起来，“我只是想起了陈乐。”

陈桐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当时你在酒窖里看到陈乐变成的鬼，就是这样？”

井云归用力点头，再度看向小芒：“你别怕，好好想想，到底是在哪看到这个黑色人影的。”

小芒惊惧地重复道：“是二叔。是二叔……”

他脸色变得更糟，畏惧地往陈桐怀里缩。

陈桐小声对井云归说：“那天你在现场，他看到你难免会联想起当时可怕的情形。这样，你先出去转一圈，我把他哄好了再慢慢问。”

眼下别无他法，井云归无奈地离开了病房。

他坐在走廊里又破又旧的塑料椅上发呆，头顶的日光灯滋滋嗡嗡的噪音令人心烦。

不经意间，一抹幽影从他眼角余光划过。

他看向走廊尽头，发现靠近天花板的墙角有一条条黑影，若隐若现地蠕动。

他起身朝那边走去，随着一步步接近，他看到那面墙好像长了筋脉一样，一条条黑褐色的藤条在墙体表面缩动、蜿蜒，时隐时现。

转过拐角，这一侧走廊的墙上竟爬满奇怪的藤条。

这些藤条状似活物，呼吸起伏，以十分缓慢的速度爬来爬去。

井云归愕然地顺着藤条走到它们滋生出来的地方，却是一间病房。

这间病房位于二层走廊最里面，是唯一的单人病房。???

此时房门虚掩，一簇簇藤条就是从那道幽暗的缝隙里生出来的。

井云归轻轻将门推开几分，突然怔住了。

病房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罗非焉站在房间当中，手里托着一支白色的蜡烛。

那蜡烛燃烧速度飞快，竟有大半已化作蜡油，覆盖在罗非焉的手心上，在他手掌边缘垂下一条条凝固的白浆。

烛光将罗非焉暗魅的竖瞳映得鬼气森森，井云归心底深处忽然生出了一丝久违的战栗感。

属于本能的惧怕，刻在骨子里对天敌的恐惧，悄然被唤醒。

他隐隐感到不安，想要走进去问罗非焉在干什么，却又挪不动脚步。

这时房间里传来一个微弱苍老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它们是吃死人肉的。”

井云归这才发觉病房里还有一个人，他看向病床上躺着的病号，不禁脱口而出：“陈六文？”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已叫得太大声了。

见罗非焉朝门口投来一个轻飘飘的视线，井云归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井云归看向陈六文，他形容枯槁，双眼翻白，看上去很不正常，“他为什么这副样子？”

罗非焉擎着蜡烛一动不动：“阎王点灯，回光返照。”

井云归一惊：“你的意思是，他快死了？”

罗非焉：“嘘。”

井云归又惊又疑，很难克制住心里的疑惑。

但这时陈六文又继续说话了：“……下了一阵肉雨，许多碎肉……他们吃了，说像羊肉……”

井云归听不明白陈六文在说什么，可这些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莫名令他想起林老师笔记里的一张插画。

无数黑鸟盘旋在天然井上方，嘴里投下血淋淋的肉块。

恶鬼吃了它们投下的肉块，皆翻肠破肚溃烂而死。

“……都死了，困在深谷里的土兵……吃了碎肉……”陈六文断断续续地说，“封进坛子里，酿魂……鬼推车，送上山……”

烛火在井云归的视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