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云归刚刚从骨髓里榨出的力气,眨眼间化为乌有。
他跌坐在地,全然没有发觉手臂浸入过奇怪液体的部分,皮肤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仿佛在腐烂流血。
“为什么……会……会这样?”他大脑一片空白地喃喃自语。
诅咒,鬼的尾巴,永世不得超生……记忆如刀片凌迟着他的神经,他在不知哪里传来的剧痛中战栗不已。
流浪汉颠三倒四的话语,描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吗?
尸变生尾,魂魄化鬼。这鬼也会长出尾巴,并且越来越多?
冥冥中井云归感到有什么不对,可他心里纷乱如麻,根本理不出端倪。
惶惑之中,罗非焉的怀抱从后面拥来。
他所有的思绪感触瞬间收束,完全浸没在道别之际的痛苦和不舍中。
“不必勉强自已。”罗非焉轻声道。
井云归胸口皱成一团,心脏随之震颤悸动。他说不出话,只是不住摇头。
所谓诅咒,就是痛苦、怨恨、愤怒、悲伤……种种负面感受和情绪的集合,是执念生出的恶。
即使亲眼看到棺椁中尸变的异状,井云归依然没法切身体会发生在当中几百年来的惨烈。
他早已下定决心,让罗非焉摆脱桎梏,从井家先人设下的残酷牢笼中解脱出来。
他会代替罗非焉成为这个风水局需要的活尸,结束鸦林镇的苦难。
“不是勉强。”井云归哑声道。
他取出鸦翎笏,用刀刃般锋利的尖端缓缓割开自已的手掌,“是我想这么做。”
罗非焉托着他流血的手,声音沉了几分:“疼吗?”
不疼。和罗非焉所承受的一切相比,这点伤口什么都不算。
血痕横切了井云归整只手,猩红的液体倾泻而出,落入棺椁后融入那些液体。
棺椁忽然震颤了一下,液体彻底变成血色,开始沸腾上涌。
仿佛棺里有一口泉眼,随着液体涌动越发剧烈,竟不断从棺椁中流淌出来。
血水快速蔓延,铺满了整间墓室的地面。
井云归站在当中,一点不感到害怕。他血流不止的手握住石钉,坚定不移地一根根拔出。
“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井云归握紧鸦翎笏,眼泪划过惨笑的嘴角。
罗非焉的吻落在他的耳朵上,用手包住他握着鸦翎笏的手:“我说过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的。”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了。井云归胸口层层裂开,痛不欲生。
两人合握的手举起神器,猛然刺入尸体胸口。
这一刻,井云归觉得自已死了。
可是棺中的尸体,却突然动了。
只听哗啦一声,那些看似死物的巨尾竟蠕动着探出水面。
四周开始轰轰作响,整个墓冢,或者说地面都在摇动,堪比山洪爆发那天夜里的地动山遥
巨尾越长越大,棺椁再也承载不下。
魔气、煞气、阴气猛地冲破被封死的聚阴井,刹那间万鬼哀嚎。
井云归在这巨大的恐怖中肝胆俱裂,眼睁睁看着棺椁中的尸体在黑雾漫涌中彻底失去人形。
他噩梦中的九条巨尾化作现实,魔魇般飞舞盘旋,邪异而疯狂。
灭顶的恐惧从天而降,他在摇摇欲坠中听到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笑。
“小傻瓜,我骗你的。”
第129章 肝肠寸断
第129章 肝肠寸断
第129章 肝肠寸断
罗非焉温柔却阴沉的声音回荡在摇摇欲坠的墓室当中,井云归的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
骗?
骗了什么?
哪句话哪件事?
还是从头至尾都是一场骗局?
刹那间无数困惑和流淌的血水一起,将井云归淹没。
在这墓室的方寸之间风起云涌,不断巨大化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