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有紫黑色的幽异之物从他脊背的裂痕里长了出来。
那种不属于他的力量,挣脱他的身体和意识,卷起洪流般强大的气息。
邪气在一瞬间袭过整条走廊,所经之处摧枯拉朽地摧毁了一切,留下一簇簇黑色的火焰。
凄厉不甘的咆哮冲破井云归的耳膜,湮灭在黑火之中。
井云归在适才的冲击力中跪倒在地,蜷缩着抱紧身体。
他以为自已四分五裂直至化作齑粉,可是良久之后,他意识到自已还活着。
滴滴
井云归睁开眼睛,他依然在病房里,躺在干净的病床上,房间里洁净整齐。
他把手伸到眼前,五根手指。
刚才是在做梦吗?
井云归摘掉氧气罩正要坐起来,后背传来尖锐剧烈的疼痛。
“碍…嘶……”他频频吸气,冷汗涔涔,等了很长时间,那刺骨之痛才得以缓解。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做梦吗,为什么后背会这么疼,和梦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井云归挣扎着爬了起来,把手伸进湿透的病号服里乱摸一气,下面什么都没摸到,又换了方向从上面摸。
他的手突然停在后心位置一片像是伤疤般起伏的痕迹上。
“我……受伤了?”井云归困惑不安地自言自语。
手能够到的范围有限,他勉强能感觉到皮肤上有一条条隆起的痕迹。
受伤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在山腹里发生了那么多事。
山腹……
井云归再度想起那末日般振聋发聩的震响,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那些事似乎很遥远、很遥远。
可记忆却又历历在目。
“罗非焉……”他又一次情不自禁念出这个名字,眼眶酸胀得厉害。
他急于知道陈桐和镇上其他人都如何了,罗非焉又如何了,赶紧跳下床走到门边。
出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回了下头,看到窗帘是拉开的。
井云归收回狐疑的视线来到病房外,走廊干干净净,墙面雪白,休息椅整齐完好。
这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他更加确信刚才只是做梦。
只是走廊里十分安静,好像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这让他有些忐忑。
“有人在吗?”井云归经过护土站时叫道。
护土站空着,没有人回应。
几分钟前对于真实和梦境的笃定,在这一刻又动摇起来。
井云归离开护土站,想找到门或是楼梯出去。
扶着墙走了一段,梦里那个血迹斑驳的百叶窗,一尘不染地出现在眼前。
井云归谨慎地凑到窗前窥视,治疗室里亮着灯,环境看起来很舒服。
资料柜锁着,地上没有任何凌乱的纸张,没有触目惊心的血迹。
治疗椅上也没有怪物般蠕动的枝条,不过房间的沙发里倒是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穿着病号服,正低头在一个很大的本上画着什么。
井云归握着门把手试了下,门没有锁,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克制着内心的冲动说:“打扰一下……”
他声音沙哑得仿佛声带被揉碎了又拼在一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无法重合的裂缝。
沙发里的男人抬起头,原本平淡的表情忽然生动起来:“你……是你。”
“你认识我?”井云归诧异道。
男人低头继续画:“不认识。”
井云归:“……”
这个男人看上去三十来岁,五官周正,身形瘦长。长相、气质给人一种斯文的印象。
井云归看着他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在哪见过。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井云归走近几步迫切道,“你知道鸦林镇吗,你知道鸦林镇距离这里有多远吗?”
男人的注意力始终在画上,井云归得不到回应,不得不一直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