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云归见黄波终于冷静下来,这才放手捡起脚边的几张碎纸。
有些纸张被撕得太零碎了,看不出上面到底画了什么。
井云归一边留意轮椅上那个人的动静,一边收集纸片查看。
有些画里画的,似乎是一个小镇。
这个镇上有一株参天巨树。
在一些碎纸片里,有这棵树的局部素描。
和普通的树木不同,巨树的树枝看上去十分柔软,格外密集的枝条全都卷曲着。
这棵树上挂着很多红绳,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梅关医院也出现在这些碎纸片里,只不过是以现在这副被遗弃的废墟状态。
破破烂烂的走廊,肮脏污秽的病房,缝隙渗血的瓷砖……还有一团团诡异的植物,叫人看着很不舒服。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像画,大部分是那些焦炭般的鬼物。
只不过在画里,鬼物的双眼都缠绕着绷带,衣服也穿得很整齐。
几分钟过去,轮椅上的人依旧悄声无息。
井云归捡纸片的过程中,移动到了那个人的侧面。
这人头发太长太密,遮挡了大部分的脸,不过侧面露出的轮廓倒是很清秀,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井云归举起手里的纸片试探着问道:“这些画,是你画的吗?”
轮椅上的人没有反应,黄波倒是捶胸顿足,比手画脚,似乎在说“你不让我说话,你自已倒是说了,这不公平”!
井云归懒得看他,小心翼翼接近轮椅:“你也是梅关医院的病人吗,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那人依旧无动于衷。
黄波突然胆子大了起来,叉腰说:“我知道了”
井云归:“……你又知道什么了?”
黄波振振有词道:“医院里有很多病人都是这样,看起来像死了似的,对任何声音和触碰都没有反应,不吃不喝不动弹,但其实还活着。他们管这个叫木……木僵!对,木僵,或者植物人”
他卖弄了一番,神情得意洋洋。
“你是说,这个人除了坐着发呆,什么也不会做?”井云归有些吃惊。
他绕到轮椅侧前方看清那人的脸后,更加吃惊了。
这个人虽然头发很长,其实是个男人。他双眼蒙着纱布,被长长的刘海遮去一半。
他皮肤白皙光洁,看上去很健康,从脸型判断,应该是个挺好看的年轻人。
井云归盯着那张脸想,这肯定不是他的梦。也不是他自已一个人想象出来的。
他不可能凭空想象出一个完全没见过的人。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在这样一个沦为废墟鬼楼的医院里?
为什么他没有变成和其他人一样的白瞳焦炭鬼?
井云归心里充满疑问,忍不住伸出手,谨慎地在男人的膝盖上碰了一下,又迅速收了回去。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至少这一瞬间的触碰,让他直觉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和自已一样。
看来这个男人可能就是黄波说的什么木僵、植物人的。
“小白脸”黄波忽然叫了起来,“这些碎纸片可以玩拼图”
井云归:“……”
眼下这进退无路的境地,也只有疯子还能这么快乐。
黄波刚才看井云归收集碎纸片,也在地上捡起一些。
但他不像井云归都是随手捡的,他专注地只挑能拼在一起的。
精神病的专注力有时远超普通人。他还真拼成了一张差不多完整的画。
“嘿嘿,这画里画的是这个房间埃”黄波像在看宝贝一样乐不可支。
井云归走过去看向黄波放在地上拼成的画。
这幅画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画的就是他们所在的这间病房。
剥落的墙皮、凌乱的“卌”、轮椅上的男人,都在这幅画里。
不同的是,画中的男人不是一动不动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