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没了动静,但冰冷强大的气息并未消失。
一人一鬼,一前一后,好像一场依依不舍的送别。井云归却是如芒在背,一路上心跳的节拍就没正常过。
到了家关上大门插好门栓,头顶的辟邪骨忽然发出骨片撞击的脆响。
井云归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只手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灰白色的骨片。
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身朝后看去,但什么也没有。
等了好一会,四周没什么动静,他才稍稍松口气回到屋里。
罗非焉的灵牌立在桌上,虽然只是个木板,可井云归看了那三个字就心慌。
他大逆不道地把灵牌扣在桌上,去厨房热了碗粥喝。
填饱肚子后,他拿着伤药回屋,发现灵牌又好端端立起来了。
井云归涌起一股冲动,较劲似的把灵牌又扣倒,随后迅速上床钻进被窝,转身背对桌子,不想再看那块木板。谁知这么一转身,发现灵牌竟躺在枕头上。
他吓了一跳,抓起灵牌丢了出去。
“昨晚冥婚洞房花烛夜,今晚就把夫君赶下床,看不出你这么狠心。”罗非焉稳稳接住灵牌,站在床边戏谑地说道。
井云归倒抽了一口凉气,卷着被子蹭一下坐起来:“你又想干什么?”
“这该我问才是,”罗非焉把灵牌放在桌上,“连主人的牌位都敢扔,是已经和姓陈的老东西找到除掉我的方法了吗?”
井云归往床里缩了缩,抿紧嘴唇不吭声。
罗非焉抬手放在他头顶轻轻抚摸,不无责备地说:“狗怎么可以欺骗主人?”
“我……”井云归喉结紧张地滑动了一下,“我没有。”
“又说谎。”罗非焉继续揉他的头发,好像在摸狗子,“你有告诉姓陈的老头,和我做过什么吗?”
井云归咬着嘴唇摇头,头发蹭得罗非焉手心发痒。罗非焉眯起眼睛,手指勾住一缕发丝揉弄。
“那你告诉他,山神庙重要的神器,被我这凶神抢走了吗?”
井云归默默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鼓起。
“所以你这张嘴一点都不老实。”罗非焉放开青年顽硬的发丝,手指轻轻划过他柔润的嘴唇,“你说,该怎么惩罚它?”
冰凉的指尖探入嘴唇。
井云归担心罗非焉下一秒就会揪出他的舌头,或者撕开他的嘴。但仅是眼下的窘迫,也足够他心惊肉跳。
罗非焉靠近他暧昧道:“不如用更大东西堵住它,让它再也无法说谎怎么样?”
白轿子里的记忆闪到青年眼前,嘴角撑裂的疼痛令他狠狠哆嗦了一下。
青年惊惧的模样像个想逃又逃不掉的小动物。
罗非焉的竖瞳里写满笑意,收回手道:“既然你这么怕我,为什么还一次又一次挑衅,真以为我舍不得弄死你?”
井云归知道自已对罗非焉来说,不过是“看门狗”。罗非焉想要弄死他,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之所以没有杀他,大概只是这凶神无聊,给自已在人间找点乐子而已。
“我是守墓人。”井云归低声说,“你和那座墓冢都是我的责任。我没能守好墓,叫人盗走了一只镇墓兽,导致了现在局面。所以我必须……必须找办法把你关回去。”
罗非焉听后静默良久,像是逗弄够了,脸上不复玩味的笑意。他盯着青年的发旋沉声说:“早点这么老实不就好了吗。”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小盒子上,挑眉道:“那是什么?”
井云归揣测不出罗非焉听了他的话是什么心思,三心二意地回答:“伤药。治疗外伤的。”
“自已弄的?”罗非焉打开盒盖,指尖沾了些透明膏体揉了揉,“涂在哪里,我帮你。”
井云归脱口而出:“不用”
罗非焉笑而不语,凛起的竖瞳透着不容拒绝的威势。
井云归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只好说:“涂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