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画的风格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包括之前和黄波一起在虫发男病房里所见。

“冥渊葬海魂……”

井云归正在捡画，听到歌谣的内容有变，不禁一惊。

他以为“浮屠坠地狱”这一句结束，歌谣就该回到开头，没想到后面还有内容。

“双生祭轮回。天迷迷，地密密，山鬼唱歌谣……”

最后一句，变成了“冥渊葬海魂，双生祭轮回。”

井云归惊疑不定，追着歌谣吟唱声的一路上，看到了大量的画作。

这些画并不是写实风格，而是漫画。

就像……就像贺涟给他画的那张，背后展开黑色羽翼的画。

画中内容复杂，很多是井云归没见过、看不懂的。

但其中有一些是以梅关医院为背景的，还有一些则是关于黑湖镇的。

神树，虫尾，百目巨鬼……

画画的人似乎亲眼见过黑湖镇烧成焦炭地狱前的景象，将诸多元素以稍显夸张的漫画形式画了下来。

但是，黑湖镇早已消失，不可能有人见过。

“断头不断尾，浮屠坠地狱……”

人影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停了下来，过于强烈的光将他勾勒成一个黑色的轮廓。

“你到底是谁？”井云归朝他走过去。

“我真的看到了，”那人平静地悠悠说，“你身后的翅膀。”

井云归愣了一下：“贺……涟？”

随着距离缩短，窗前瘦削的身影，面孔清晰起来。

斯斯文文的一张脸，心平气和的眼神，正是贺涟没错。

井云归太过惊讶，无意识停住了脚步：“这些画，都是你画的？”

贺涟微微歪着头不回答。

“可是……”井云归飞速回想着一路的经历，愈发感到不可思议，“可是你虽然进入了陆承的幻境，却被脑笼囚禁在八角殿堂里，不可能看得到有关黑湖镇的景物，这些画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涟不知在想什么，有些走神：“天迷迷，地密密，山鬼……”

井云归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歌谣你为什么也会唱，你……我见过你……是你”

巨大的惊愕像某种带着电流的钝器击中井云归，他在震颤中全身发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从第一次见到贺涟的时候就感到十分眼熟，只是怎么都想不起在哪见过。

直到现在，贺涟当着他的面，唱起他听过的诡异歌谣，他才猛然发觉

贺涟就是流浪汉。

不过，也或者说，贺涟和流浪汉长得一模一样。

井云归呼吸错乱，脚步也不稳，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贺涟，你认识我的。”贺涟对他的问题也有些困惑，“你又失忆了吗？”

井云归焦躁地说：“恰恰相反，我的记忆力很好，全都记得。

你和那个人，长着同一张脸，唱着同样的歌谣，你该在鸦林山的，为什么又出现在梅鼠乡？”

贺涟失笑道：“你在说什么呀，我被关在梅关医院九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别的地方？”

是的，贺涟一直都在这里，从未离开过。

可那个疯疯癫癫的流浪汉，那个见过黑湖镇地狱，见过神树诅咒的虫尾，唱着诡异歌谣的人又是谁？

井云归瞠目结舌过后说：“你唱的歌谣是从哪听来的？”

“这个叫山鬼谣。”贺涟努力回想着，“我忘了，大概是很久以前听到的，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歌谣的内容，不记得是谁告诉我的了。”

山鬼谣，是山鬼唱的歌谣。

贺涟不是正常人，脑袋里塞满了自已也无法理解的怪诞之物，想问清楚恐怕是不可能的。

井云归觉得，他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

“你不是被女鬼抓走了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井云归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