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你。”闫扉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水果糖递给他。
亮晶晶的糖纸在灯光下变换着颜色。井云归有些疑惑:“给我?”
又不是小孩,为什么要给他糖吃?
“在超市顺手买的。”闫扉塞到井云归手里,“我小时候很喜欢吃这种糖,吃过之后心情会变好。”
井云归觉得这番话更像是哄小孩了。
不过他还是收下了,认真向闫扉道谢过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二楼。
青年急躁不安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闫扉缓慢收回视线,回到厨房收拾桌子。
水流哗啦啦地冲刷着碗筷。
真是愉快的夜晚。
更让人感到愉快的是,这种依托于鲜活真实而生的情绪,也无比鲜活无比真实。
糖果盒里,终于有了第一颗糖。
井云归回到卧室,罗非焉依然没有醒来。
他只留了床头的台灯,坐在床前的沙发椅里,把记事本放在床上。
棕色皮质封面年头久了,又饱受摧残,颜色变得很深,上面布满各种划痕割痕,总之伤痕累累。
大概是等待太久,经历太多,井云归竟对一个记事本产生了紧张复杂的心情。
井云归看着罗非焉昏睡的脸庞,做了个深呼吸,缓缓冷静下来,拿起记事本小心翼翼翻开。
记事本里画多字少,充斥着大量风格奇诡的插画,叫人看得一头雾水,也难怪闫扉看过之后没什么反应。
可是井云归却在剩余部分开头的一幅插画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插画的背景是一片茫茫雪原,皑皑白雪当中,遍布阴森奇怪的人影。
它们的姿势如同稻草人,沉默地守望着。
井云归觉得这些人影,和他在雪原幻境里见到的纸人很像。
下一页的插画也印证了他的想法是纸人所变的鬼怪。
通体灰白,脸上没有耳朵鼻子,有眼无珠,被细密黑线缝起来的大嘴。
两只脚绑在一起,犹如拖在身后的尾巴。
难道林老师也曾进入过雪原幻境吗?
井云归狐疑地继续看下去,后面写着几段话
【这和岛上的仪式相似,是一种衍生,只不过这里没人知道这个传统的意义。
勿视、勿听、勿言,永远守住秘密。
他们只是一味执行、重复,把不明其意的残忍行径变成一种麻木的习惯。
一代又一代流传下去,直到成为本能,成为活下去唯一的目的。】
【最初是什么人将冰种带到这里,已经无迹可寻了。
想必也是流落在外的那些人吧。
他们把那里称作净土乐园香巴拉,以鬼为神,塑造金像。
可是“母亲”听不到“孩子”的哭泣,却以他们为食。
那不是佛心菩提火,而是给他们带来绝望的痛苦业火。】
后面的记录更叫人看不懂,井云归暂时跳过这一部分,直到槃石的形状映入眼帘。
【据当地传说,这片流域的河床上,铺满不周山碎裂的岩石。
人面蛇身的共工败给颛顼后,他驾驭的蛟死在这里,魂魄附在那些岩石上,石头变成了盘龙的形状。
蛟神成为这里的守护神,这一带水域物产丰饶少有水害,都是受它庇护所赐。
事实上,槃石上那一圈圈层叠,就是她所说的‘涅’,是超脱生死的最高境界。】
这个传说,陈桐曾给井云归讲过。
但最后一句,显然林老师没有告诉陈桐。
根据插画来判断,记录里提到的流域,应该是一片大小水寨组成的部落。
统领所有水寨的人被称为首罗,如同神明般受众人敬仰膜拜。
其中一组插画,可能是历代首罗的传承仪式。
而他们所交接的信物,就是槃石。
画面线条复杂,槃石周围画着状似魂魄升天般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