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的画面中,是狂野疯癫的月色和水光。
水面被击碎的月亮,明晃晃地映在他脑海里。
他缩起羞红的指尖,心乱如麻地想,自已都说了些什么,罗非焉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对他流露出温情动容的神色同时,会说出那么冷漠无情的话?
“总算醒了。”
不远处传来罗非焉低沉柔和的声音,井云归弹动了一下,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先是看到叠放在一旁的干净衣服,然后看到对面茂密的树荫下,罗非焉负手站在那里注视他。
他脸颊发烫,怔怔地看着那个英飒俊美的身影。
罗非焉弯起眼睛,又流露出看着宠爱之物的眼神:“过来,我帮你穿衣服。”
井云归看了看树荫和阳光的交界线,泾渭分明地分割在他们之间。
“我自已。”他发出沙哑的声音。
这个时间阳气太重,寻常的亡魂野鬼都不敢出现,罗非焉能借着一捧树荫坚持这么久,足见其厉害。
井云归手脚虚软得直抖,好不容易穿上衣服,坐在石头上喘气。
罗非焉看着井云归,眼中的柔光渐渐冷却,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漠然。
他莫名笑了一声:“看来,酒彻底醒了。”
井云归咬了咬嘴唇,低头说:“之前你告诉我如何杀你……”
“信不信由你,我不想多费唇舌解释。”罗非焉漫不经心道。
“如果你觉得不放心,大可以在如此操作后,将我的尸骨拖到正东位的阳光下暴晒三天三夜,随后彻底焚毁。期间让姓陈的老头连续作法,确保我的魂魄化为乌有后尸身再被挫骨扬灰,以绝后患。”
井云归心口直颤,有气无力地摇头:“这方法比《葬鬼经》里的还要狠毒得多。”
罗非焉像是在说与已无关的事一般淡然:“若非如此,灾煞难除。”
“我的意思是,”井云归看向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如何让你消失的方法?”
罗非焉挑眉道:“你认为我这么做,是看准你不敢和我同归于尽?”
井云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只是不明白,你知道我在和陈太公想办法重新封印你,想要我的命,随时可以动手。可你为什么反而告诉我这种对你更加不利的做法?”
山风徐徐,罗非焉银色长发缥缈如烟,千丝万缕如千言万语。
他凝起双眸淡淡地说:“这世间对于一个没有躯壳、没有归宿的鬼来说,不过是孤独地狱。化为乌有好过被封印在棺椁中不死不灭,日日听万鬼哀嚎,受怨气煎熬。”
井云归的喉结在干涩的喉咙里艰难滑了几下:“你是因为孤独,所以抱……抱我吗?”
罗非焉眉峰微挑,讳莫如深地看着青年,迷人的笑容里藏着叫人无法参透的深意。
突然一阵强烈的山风吹来,罗非焉的身形仿佛被风吹散一般逐渐消隐,在彻底遁匿之前嘴唇轻轻动了动:“……是你……”
“什么?”
可惜这阵风太大,井云归只听到树叶沙沙作响,一时失神不已。
“井云归”
自不远处传来呼喊,井云归猛地回过神,发现不止一人正叫着他的名字往这边过来。
很快,陈桐和几个青年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井云归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桐扑上来一个熊抱。
“棺材子你还活着呢!胳膊腿都在吗?受伤了吗?”陈桐很激动,在井云归身上一顿乱拍,频频询问他的状况。
井云归尴尬地躲开他的手,哑声道:“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这么紧张?”
陈桐面露晦色,懊恼道:“怪我,没想到鸦青酒这么烈这么怪,只是一碗酒母就放倒了所有人。”
他们这一晚睡得比井云归还要死,半小时前刚刚醒来,发现一夜之间包括井云归在内,竟同时失踪了四个人。
井云归听后一惊,瞬间想起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