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玉秽是在威胁他,显而易见,无需多证。舟行晚闭上眼,玉秽得意的?脸跟粗长?的?静元针不断在脑海中浮现,舟行晚短作?思考,终于?决定人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倒不是他怕了静元针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还是不太想那东西再弄进自己身体里的?,可另一方面,当初在云梯台上他莫名其妙就失去意识,舟行晚如今对外面的?情况不甚清楚,他不知玉秽跟妖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甚至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一切事宜自然该从长?计议,以免打?草惊蛇。

可让他去求玉秽,却是怎么都求不出口的?。舟行晚卧在床上,身体两边的?手?指逐渐收紧,他缄默地跟玉秽对视几秒,忽然说:“师兄,我原谅你了,”

玉秽甚至已?经想好该引诱舟行晚如何“求”自己,却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不由一顿:“哦?”

他眉眼舒展开,随意坐下,是一副很好的?倾听者?的?姿态:“蘅晚不如说说,怎么原谅我了?”

舟行晚道?:“当日?仙门大比,我重伤醒后师兄说我没有丢了流云宗的?面子,往后不会?再为难我。”

这段话?玉秽确实还有印象,不过当时舟行晚爱搭不理?,没想到现在会?把那当成救命稻草。

……只?是,如今他已?公开脱离流云宗,按理来说从前的一切都已经恩断义绝,承诺更不算数,舟行晚现在提这个跟他们?眼前交涉毫无关联的事做什么?

正想着,舟行晚也学着他平时的样子露出一个假笑:“师兄不是还说,愿意身受静元针之刑来补偿我,当时师弟年轻不懂事,竟然没立即体谅师兄的良苦用心,如今想了,却不知道师兄的话还算不算数。”

明明就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舟行晚却非得说什么“当时年轻不懂事”,明摆着是拿来糊弄玉秽的?。

舟行晚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他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感到叹服,又因为后继无力感到萎靡,正以为玉秽不会?搭理?自己了,谁知道?对方竟然很好心情地笑开:“应了蘅晚的?事,师兄自然是要做到的?。”

他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黑色的?匣子,舟行晚太过熟悉,只?是隐约看清其中轮廓就认了出来,霎时气海沸腾不已?。

尽管知道?这针不是给自己用的?了,舟行晚看到这东西的?瞬间,身体还是似乎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尽量把那些不好的?记忆从自己脑海中驱逐出去。舟行晚紧紧盯着玉秽的?动?作?,不肯错过对方一丝细节,又怕对方趁他不备偷偷搞小动?作?。

另一边,玉秽施术使那根银针从匣子里立起,隔空正飘在舟行晚脸的?上端,距离正好,与好几个月以前他为舟行晚埋针时别无二致。

他看了舟行晚一眼,手?指在自己身上丈量着穴位,就要将静元针刺入,却突然

就在那根静元针将要没入他身体里的?下一刻,针身立即化水而去,直直低落在舟行晚脸上。

“真狠心啊蘅晚。”

玉秽不可谓不怜惜地拿出手?绢擦了擦舟行晚湿润的?眼睛口鼻,声音里笑意不减:“竟然真的?要把那么长?的?针植进师兄的?身体里,真是让我难过。”

舟行晚没想到他会?出尔反尔,正要说话?,玉秽已?经擦干净他脸上的?水,同时单手?把他的?下巴钳住,又不知从何处再取出一根针,从上悬着虚落在舟行晚眉心,温柔道?:“又或者?蘅晚忘了那是什么滋味,需要师兄帮你回忆一下。”

“……”

眉心那处本就敏感,舟行晚不好受地想要从玉秽手?底下逃脱,然而无济于?事,只?能在嘴里怒骂:“你来,弄不死我你是我孙子!”

玉秽眸色一暗,复而微笑道?:“终于?装不下去了吗?”

这句话?清清润润的?,乍一听仿佛比情人间的?低语还要缠绵,细究之下更多的?却是猎人终见落入牢笼的?猎物回头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