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从?一开始就没有听他说话的想法, 亮如寒芒的眸光从?上直扫而?下,如同?能让一切阴脏秽物都无?所?遁形的春和旭光,哪怕舟行晚自认身正?影直, 竟也在这样火炬一般的眼神下有了种无?所?遁形的心虚。

哪怕那些事都不是?他所?做。

“怎么不说话?”内室短暂安静了半炷香的功夫, 上位者冰冷的质问声再度响在头上, 一字一句仿佛在细数他的罪行,“是?身加数罪, 无?可辩驳, 所?以?干脆伏首认诛了么?”

伏首认诛。

短短四个字,舟行晚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藏在这四个字背后的杀机。哪怕他是?想死,却不愿被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压死既然?是?借了原身的身份得以?短暂苟活在这世上,舟行晚愿意承下世间对他的一切骂名, 可是?游蕤, 唯独游蕤,那个人金丹被挖跟他没关系,分毫也挨不上, 他死都不会认。

是?两百三?十五和三?十九不是?两百三?十六和三?十九,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原主做的恶可以?归他,可他自己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任何人都别想强安在他的头上。

“既然?你不说话,本?座就当?你默认了。”

室中人语气平淡,提起朱笔在案上写着什么。下一秒,一本?折起来的认罪书重重扔在他脚下,舟行晚捡起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名字的最后面?写着“游蕤”,因此哪怕其?他人他不认识,舟行晚也猜到了剩下的那两百七十四个写的是?什么。

“签下它,然?后滚回流云宗。”上首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人质疑的威严,“本?座已答应了知天厉,只要你这辈子乖乖待在流云宗,剑盟可以?饶你一命;但若你敢踏出流云宗半步,剑盟门人见之格杀勿……”

话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那人看着被舟行晚扔回到自己眼前的认罪书,脸色大变,怒道:“你要做什么?”

舟行晚不做什么,他定定沉沉看着前面?的人,素日里淡若琉璃一般的眸子在夜晚的遮掩下深沉如墨,其?间隐隐烁着痛意,却被强制忍下。

“……我,”

太?久没有说话,甫一开口,舟行晚就感觉到喉咙里传来尖锐的痛,明明脖子上缠了两层绷带,他却产生了一种伤口裂开两面?透风的错觉。舟行晚费力地将手握拳堵在因为那一块肌肉用力而?渗出血的伤口上,然?后深深吸一口气,尽量将那痛感吞下,同?时忽略掉喉咙里传来的铁锈味,说:“游、蕤、不……”

才艰难吐出几个字,舟行晚却觉得好像经历了好几个世纪那么久。时间无?限溯洄,记忆被不断拉长,舟行晚仿佛重新置身冷箭穿喉那天,他整个人痛得发抖,连站也要站不稳,一只膝盖已经摇摇欲坠,却还是?不愿放弃为自己辩解:“他、不、是?、我……唔!”

突如其?来的万蚁蚀骨的疼痛钻经咬脉,如同?在他脊柱上添了一层重压,舟行晚终于再忍不住地失力跪倒在地上。他的膝盖重重跌落在地上,带来的痛楚却远不及身体内部所?受万一,只能弯着腰大口大口以?图缓解,却根本?分解不了一星半点?。

是?静元针。舟行晚没想到这个快要让他忘了的隐雷会在这个时候发作,两种全然?不同?的痛意在他身上扩散开来,如同?争比一样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再强逼自己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承受着这场身体和灵魂都要被撕裂一般的双重折磨。

痛、痛得想死。舟行晚从?来不知道看上去轻描淡写的“痛不欲生”四个字背后原来包含着这样重的痛苦,但如果想用这点?疼痛逼他妥协、逼他认罪舟行晚宁愿形毁魂消,也要为自己讨来公道。

痛,是?很痛,但在还未昭雪的冤屈面?前,还不至于真到要死的地步。

舟行晚咬紧牙关,他双手撑在地上,狼一般的眼睛不服输地看向上方,每说一个字,喉头红腥冒出一口,又被他强制吞下,因此声音听上去含糊不清:“游、蕤,不、是?、我……杀的。”

其余那两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