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允南和江让的初遇是在大一的新生晚会上。

彼时的江让不过是个扎根在人海中、穿着简陋的穷学生,而乔允南身穿定制的白色礼服,站在红毯上,清冷如一支盛开的月下白玫瑰。

晚会结束后,脸红的穷学生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束有些发蔫的香槟玫瑰,热情洋溢地非要塞给乔允南。

谈宽至今仍记得当时江让的模样,用青涩可怜形容都不足以为过,青年身上廉价的白T恤发着毛边,鞋子是叫不出名字的杂牌,分明是要送人玫瑰,却连眼神都不敢往乔允南身上瞟,嘴唇嗫嚅着说了两句话后,耳根子就红得几乎滴血了。

像条路边寻求主人的小狗似的。

毫不意外的,当时的乔允南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只是径直擦肩而过,像是一抹逐渐远去的、冰冷的月光。

鬼使神差的,谈宽当时回头多看了那青年一眼。

穷学生看上去并不颓丧,他只是将那束香槟玫瑰夹在怀中,双手揉搓着泛红的脸颊,晕晕乎乎的雀跃道:“没关系,能和他说上话已经很好了。”

谈宽当时是什么反应?

他只是扯了扯唇,甚至从心里计算,江让什么时候会选择放弃。

意料之外的是,江让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或许是因为出生于底层,时时挣扎在最艰辛的柴米油盐间,江让的自尊心出其意料的低。

无论乔允南前一日如何驱逐,第二天,青年始终还会舔着脸出现在对方面前殷勤地鞍前马后。

这副无赖的样子,就连多年来始终面色不崩的乔允南都被气笑了数次。

而江让眼见乔允南被他气笑了,非但不躲远些,反倒愈发凑近,搓搓手笑呵呵道:“允南,你笑起来真好看。”

从始至终,旁观他们爱情故事的谈宽都只是个没有姓名的路人甲。

谈宽不喜欢江让,从看到的第一眼开始就很不喜欢。

他不喜欢江让蜜蜂似地围着乔允南打转,却对自己露出尴尬的笑容;

他不喜欢江让送给乔允南排队几个小时买的蟹黄包,却送自己食堂廉价的油条馒头;

他不喜欢江让对着乔允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却对自己露出忍耐的神色。

他不喜欢江让从头到脚的任何地方,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

所以,他抗拒江让一切带有目的性的接触。

谈宽从不觉得江让能追到乔允南,毕竟像他们这些大家族的子弟,人生从出生一直到死亡都已然被全然规划好了。

乔家不会允许他脱离掌控。

江让算个什么东西?

所以,当他真切的看见好友牵住青年的手腕,从来清冷的面容露出温情脉脉的爱意,而江让一副恨不得昭告天下求爱成功的乐颠颠的模样时,谈宽几乎愣在原地。

像是一只蝴蝶的翅膀扇动了他的世界一角,却荒谬地掀起了他整个世界的狂风暴雨。

他还是厌恶江让,甚至是有些恨的。

这恨意甚至有些波及到了乔允南的身上。

谈家比之乔家并未好到哪里,谈宽是家中的独生子,担子更重一些。

他恨乔允南明明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却偏偏遇上了江让。

那只颠覆他人生的蝴蝶。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凭着心中粘稠的恶意,激怒了江让。

那是江让第一次面对他脱下虚伪的面具,俊俏的年轻人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凌厉的桃花眼中全然是对他的憎恶的。

他们毫无形象,宛若两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纠缠在一起,热汗淋漓地寻找对方的弱点,以期将对方按死在手下。

谈宽一开始与江让打得不分伯仲,可渐渐的,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着了魔似地注视着青年散落在颊侧的汗湿的短发,包括对方漂亮微红的鼻尖、溢血微肿的嘴唇。

他输得一塌糊涂,被按在青年胯.下揍得像是一滩融化的溶液。

一直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