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再问:“你爹可认识卖蜂蜜或养蜂的人?”
陈野狗再摇:“小的打小儿长在城里,极少出城,从未见过养蜂的人,我爹平日里也不常出城,并不认得养蜂人。”
沈大人看了眼旁边立着的青岫,见似有话说,便示意直接问陈野狗,果听得:“陈野狗,你现将你爹所有认识之人、常去之处,及你所记得的去过之处,都一一说来。”
沈大人闻言不由轻笑:果然不愧是,一既往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任何一处细节。
怕累着这位不畏工作繁冗精益求精的小师爷,沈大人扬声让长随去将书吏叫来,铺纸蘸墨,一问一答皆录作口供。
陈野狗未见过这般问案的――连爹半夜蹲茅坑蹲多久都要问过,蹲得时候若长了,还要问问原由――这知府大人同师爷莫不是一?v??痴癫儿?
陈野狗直说得口吐白沫。
晚饭前,沈大人让衙差将已交待干净快要累晕死过去的陈野狗丢回了牢房。
“师爷辛苦了,”亲手为青岫奉上一盏热茶,沈大人又将长随叫进来,“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叫上六招牌菜,尽快送进衙来,速去。”
长随连忙跑着去了。
青岫无语看,怎么前次幻境中未现这人竟是一吃货呢?
沈大人一眼看穿青岫心思,笑:“现美食想吃便能吃到,古时美食可不常有。兄弟,便是你我愿望再紧迫,心思再沉重,也不必苛待自,者毫无冲突。相反,吃好睡足,人才更有精神和灵感,甚或超常挥。你说是不是?”
青岫看了看,此言的确无可辩驳,也心知在宽慰开导于,便轻轻“嗯”了一声。
这人在这一界里,又换了副洒脱风流的面孔,另还……触了掘坟技能……不知在现中,此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青岫首次现自竟此人的实身份有了切的探寻欲。
此一现令青岫微愕,若是从前,自必无暇去细思此等无甚实用的问题,而今这是……怎么了?
小苏秀才多思善感之故?
还是,还是自在数次幻境中与共处时积累下来的,渐已成形的某些心思,越来越难抑之故?
不知是小苏秀才的还是青岫的,历来平静湖的心绪,忽池塘春水掠过一缕杨柳风,一时涟漪缭『乱』。
尚不知自吹皱了一池春水的沈探花沈大人,正立在灯笼锦纹雕花窗前,向外伸着胳膊去折海棠,折了一枝下来,转回身,满屋子找了一阵,最终从多宝格上取了一只青釉八棱瓶下来放在桌上,将海棠枝『插』了进去。
八棱瓶上头长长一截极细的瓶颈,下头大西瓜一般的瓶肚,纤纤枝儿带着零星朵海棠花儿『插』在上面,像极了一位辣手摧花的大肚汉扛了纤弱的小娘子立在桌上。
青岫:“……”
起身过去,由壁专放玩器摆件的多宝格上找了一只质温润玉的天青釉胆瓶,走至桌边,将海棠由大肚汉肩上取下来『插』在里面,再将大肚汉送回了多宝格上。
沈大人『摸』着自儿下巴着瓶花欣赏了一阵,赞:“这搭配随了它主人。”
接收到青岫投过来的探询目光,沈大人笑:“都是小清新。”
青岫顿了顿,回座位坐下,只觉得自今日念头举止处处反常,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摆弄『插』花?
正要拿过陈野狗交待的口供从头细览,便见沈大人的长随带着酒楼送菜的伙计进来,由食盒里取了菜,一一摆到桌上,一厢摆一厢唱菜名儿:“油渣卤煮猪头一只――鲫鱼舌烩熊掌一――糟猩唇猪脑一副――烧天鹅一具――雄鸭腰子四――蝴蝶鸡一只――”
摆好了,便都关了门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沈大人:“……”
青岫:“……”
沈大人:“烧天鹅何鬼也?”
沈大人:“雄鸭腰子人干事?”
沈大人:“猪头不切一切的么?”
沈大人:“猩唇猪脑是甚暗黑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