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住?”她抬头对着梁世柏哀求道。
梁世柏盯着她笑了笑,摸摸她的脸,恋恋不舍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唐宜柔依偎在他手上,忽然觉得安全。
梁世柏从家里带走了一本相簿,他们到了酒店,吃完饭洗了澡之后,俩人躺在床上,梁世柏拿出相册翻着看,时不时问唐宜柔一句。
“这是你爸吗?”他指着照片里站在杜雁兰身边的一个青年人问。
唐春生年轻时很英俊,和杜雁兰算得上一对璧人,他二十岁结婚,二十一岁就有了唐宜柔,之后过了一段好日子,唐宜柔回忆起来,那时候似乎连房子都明亮不少。
梁世柏问:“你爸妈怎么认识的?”
唐宜柔答:“我妈去看电影碰见了我爸,他对她一见钟情。”
梁世柏道:“好浪漫。”
“浪漫吗?”唐宜柔看着照片里的唐春生,他意气风发,那时候遇见他的杜雁兰的确是幸运的。
他们结婚后每个星期都去看电影,杜雁兰穿最时兴的衣服,所有人都看她,唐春生也像是她的陪衬,他也心甘情愿做她的陪衬,那时候没人不羡慕杜雁兰。
可浪漫故事有个什么结局呢?
梁世柏问道:“你爸爸怎么死的?”
唐宜柔答:“他大冬天喝醉了酒,坐在家门口冻死了。”
唐宜柔的家乡冬天漫长且寒冷,每年都会有喝醉的人在外面睡着,被人发现的时候赤身裸体,带着满足的笑容死去。
“冻死的人最后都不觉得冷。”梁世柏道,唐宜柔不认为他是在安慰她,他只是知道这点,就要说出来。
唐宜柔笑了笑,“听起来是个轻松的死法。”她看向照片,“他没受什么苦吧。”
唐宜柔想起来那天早上,她打开门,唐春生就靠着墙歪着,头挨着肩膀,上身衣服都脱光了,裤子褪了一半,她走过去看他,他脸上的确是带着笑的。
唐春生死的时候唐宜柔刚上高中,她读完高中之后,就直接出去打工了,工作两年,遇见梁世柏,她的好运才刚刚开始。
梁世柏把相册放在桌上,关了灯上床,唐宜柔平躺在他身旁,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摸索着,找到他的手抓住,梁世柏松松地握住她,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从外面照进来的光映出他的脸,是他又不是他。
唐宜柔靠过去,她钻进他的怀抱里,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背上,假装被他拥紧。
梁世柏柔声问:“怎么了?害怕?”
唐宜柔“嗯”了一声,她闭着眼,贴他更紧,他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和他愈紧她愈害怕,但此刻除了他,她身边没有任何人。
她将头埋在他肩膀上,小声地说话,她说得越多,他身躯也许就会越温暖,更可依。
“我爸原来是个工人,在这里最大的国企里上班,他手很巧,会修电器,会修自行车,家里什么坏了都不用买,他做饭还好吃,他会弹吉他,他还会唱歌给我听,晚上哄我睡觉,我小时候喜欢爸爸多过妈妈,因为我妈什么都不会,只会打扮,总照镜子。”
唐春生用这双巧手挣来了一家的生活,但后来他也是用这双巧手,毁了这个家。
他用这双手打人的时候,是真疼啊,他一巴掌一巴掌扇在杜雁兰脸上,她的脸就比涂了胭脂还艳,嘴角的血挂出来,像画出界的口红,挨了他不知道几巴掌后,她张嘴吐出红色的口水,里头泡着一颗牙齿。
唐宜柔到现在还记得那颗牙齿躺在口水里的样子,她老记得这个画面。
杜雁兰之后就轮到她了。
她第一次挨打时人不过长得比吃饭桌子高一些,唐春生像打杜雁兰那样打她,扇她的脸,她比杜雁兰轻,被他一巴掌扇飞出去,他又发现了新乐趣,他不扇她了,他把她拎起来,往地上砸,好像她是个板凳,一定要放在地上才稳。
第一次打完她们之后,唐春生给杜雁兰下跪,又抱着唐宜柔哭个不停,他买了一袋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