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花影狰狞,仿佛一场濒临谢幕的屠杀盛宴,蒙上一层死亡的阴翳。

他伫立在黑暗里,手慢慢放上床榻,柔软的被料恍若一片荆棘,将手心扎得鲜血淋漓。

茶馆里,男人擦去手中的假血,将麻雀放到桌上,“既然厌烦这种小家伙,为什么又不希望它死呢?”

“成天在眼前扑腾,的确很烦。”绑在椅子上的少年偏过头,躲开目光,有些为难地回答:“不过,我家没有麻雀。偶尔叫几声……挺热闹的。”

檐下并排悬列的釉瓷盆景、雅致的雕花门窗糟了池鱼之殃,砰砰砰依次炸开,木屑、泥土、花叶纷纷扬扬地落在少年肩上。

薛琼楼沉默地垂下头,看到床缝里卡着的一片浅杏衣角,眼底一抹光忽地重新亮了起来,像黑夜中一点孤灯,光彩绽然。

他俯身半跪在地上,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挤在床缝里的少女浑身浴血却无半点森然之感,鲜活而可亲。

胸前的衣襟鼓鼓地挤出一条白鱼,她展颜一笑:“你的鱼,它没事。”

薛琼楼看一眼自己的玉牌。

白梨眼睁睁看着他面色一瞬变得精彩纷呈。

玉牌是空的。

被摆了一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梨,她没事

昨天有读者问玉牌是不是新给的,不是的,玉牌只有一块,第13章 阿梨赢得玉牌,第27章阿梨把玉牌还回去,第39章小薛把玉牌塞给阿梨,40章阿梨把玉牌给烟烟,玉牌上的鱼跟着她一起飞走了

鱼:我不是人,你俩真狗

第42章 风陵园·围杀之局(八)

少女脸上溅了血,又紧贴着地面,看上去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她被淹没在阴影里,唯一双眼眸晶亮,像长夜将散时的曦光。

“你的鱼,它没事。”

薛琼楼看一眼空白的玉牌,无数神色糅杂在他一贯水波不兴的面上,最终呈现一片罕见而茫然的空白。

通体雪白的胖鱼正从少女胸口挤出来,半开的衣襟内泼出一片耀目的白。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忽听一句:“你看哪里啊!”

他移开目光,盯着她因花香泛起薄红的脸:“为什么要故意以身犯险?”

“故意”二字咬了重音。

一张玉牌,完全可以保护两个人,她却把空白的玉牌留在绫烟烟身边,把玉牌上的金鳞带到了龙潭虎穴。

是在试探他?

白梨侧身躺在床底下,艰难地往外挤了挤,不答反问:“你难道没看出这张玉牌是空的?”

这句话简直雪上加霜,他绷着脸黑眸沉沉,转身就走。

她在后面喊:“走可以!能不能帮我把床掀起来!我要被压扁了啊!”

远去的衣角复又重返,大步流星,衣摆似翻涌的雪浪。

他颠起床板抬手一掀,整张床榻飞出去,在半空支离破碎。压在白梨身上的阴影顿时消散,她仰起脑袋,扭了扭手腕:“那个……能不能帮我把手也解开?”

她像一条在地上扑腾不止、却又翻不了身的鱼,薛琼楼垂目盯她半晌,缓缓蹲下来,将她翻了个身,指间金光擦过,缚住她手腕的仙索散落一地。

白梨正想坐起来,两只手忽又自动绞在一起,整个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道压在地上,她刚冒出的一点喜悦和感激立刻烟消云散:“你又干什么啊?!”

他半跪在地,冷声问:“为什么要故意以身犯险?”

“我不说!”白梨扭着手腕,“快把我放开!”

五枚黑白琉璃子一一掉落在眼前,她又心慌又焦急:“又想把我困住!你输了怎么还耍赖!”

这回是他被溜了一圈,以他好胜的心性,不逼她把底牌亮出来,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薛琼楼不理不睬,转身离开,任她一人在漆黑的小屋自生自灭。

“我来是为了找阵眼!”她听上去已经七窍生烟,迫不得已供出目的:“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