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夜没回来,就是为了去撕这个?」
「不止这些呢。」我挑了挑眉,让开身子,给他看炉膛里的那些。
捻起吹落在地上的十几张漏网之鱼。
我打了个哈欠道:「我跑了一夜,把离咱们近的那几个镇子里的都撕回来了。」
清晨一瞬间寂静下来。
鸡鸣狗叫似乎都停止了,连薛朗的呼吸都轻了几分。
一阵清凉的晨风吹过,我舒心地闭上眼,手上却一个没抓住,通缉令在小小的厨房里飞舞起来。
薛朗便站在一片飞舞的通缉令之后,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弯起眉眼笑了笑,我走近他一步。
隔着飘然落下的通缉令,我望进他的眼底:
「薛良月,我会保护你的呀。」
于是古井起波。
万千山川水色。
走过灶台,放在那的糖糕果然不见了。
希望不要喂给我院子里的鸡,不然毒死了可是好大一笔钱。
我嘴角露出些清浅的笑意。
这一场博弈,是我赢吧。
4
「宋渺渺,今天吃几个糖葫芦?」
薛朗整理了书册正要出门,走到门口又回来问了我一句。
「两个!」
「等一下!你会抢我的吗?那还是三个吧。」
薛朗给了我一个爆栗,转身出门。
从我撕了通缉令那天开始,日子就逐渐好过起来。
薛朗不再对我那么疏离,也很少出现从前那些叫我感觉微妙的审视。
他手上的伤好后,甚至打听做了些抄书临摹的活计,每次能挣个好几两。
我俩终于从苦哈哈地吃糠咽菜变成了每天都有肉吃。
甚至以前那些光是看了就叫我望而却步的点心,薛朗也经常买给我吃。
我腰间居然也长出了二两肉。
甚至再过几天,我就能还上王郑的十两银子。
然而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刚买了点心从外面回来,却看见家的方向火光冲天。
几十人骑马挽弓,团团围住屋子。
追捕薛朗的人到了。
许是那天的通缉令撕得不够干净,又或许是其他的六皇子党找到了这里。
我躲在芦苇边上,听着那些人又沉又冷的声音。
「搜山,不留活口。」
前半夜是极难熬的,山林间时不时传来利箭撕破皮肉的声音,还有动物痛苦的哀鸣。
真是宁杀错,勿放过。
怕是今夜过后,山上一只活物都留不得。
我一路借着灌丛掩映,终于在一个山洞找到了薛朗。
我凑近,然而还没有看清动作我就被人掐住了脖颈。
指节突出的手指贴紧我的肌肤,只差一个念头,兴许我的脖子就会被扭断。
蓦然被松开,薛朗看清了我的脸。
然而我还是大口喘息着,是劫后余生的心悸。
刚刚那娴熟的姿势,根本不容撼动的力道,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出自薛朗之手。
「渺渺?」薛朗似乎很惊讶我的出现。
我凑近他,嘴唇几乎要贴在他的耳垂上:「他们现在在搜山南,我们趁着夜色走北边,我带你下山。」
然而我先行往外探了道,薛朗却没有跟上来。
我疑惑地回头,薛朗的脸隐藏在昏暗的山洞里,只余缝隙里的一点银色月光落在他的瞳仁。
「渺渺,我可以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