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
谢怀砚不置可否。
他今夜用了五石散,自宴席回到他的寝居时并未用冷水沐浴来行散,此时心中冷怒以及五石散带来的燥热让他神色暗沉,心火难消。谢怀砚起身,点墨似的眸子垂下看着桃漾,见她神色无措,隐隐显出几分慌乱,心中又不由得生起怜意:“饮酒时用了些散,桃漾妹妹陪我在山中走走。”
鹿鸣山中今夜很热闹。
有人在各处活水泉中泡温泉,也有人在山中游览夜景,桃漾知道,服用五石散后是需要以走路来行散的,她抬步默默跟在谢怀砚身后,往鹿鸣山中的一处高峰行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平坦的山路间,夜风拂动,道路两侧的林木簌簌作响。时而传来几声鸟鸣,谢怀砚语气变得平和,问她:“可来过这里么?”桃漾回:“没有。”她这些日子在香苑里忙活完,就急着回韶院了。
陈月漪倒是也邀了她好几回来山中赏景,她一直推脱未去。就连她们居住的小院不远处就有活水泉,忙活一日后,陈月漪让她同去泡温泉,她也未曾去过。
“此山峰名为却月,站在山巅可观淮阳万家灯火。”他似是很随意的说着,桃漾抬眸望过去,问他:“二公子常来此处么?”
谢怀砚侧首,眸光正落在桃漾耳边,耳骨玲珑,耳垂红润,他送她的耳珰从未见她戴过。
谢怀砚淡淡颔首:“登高望远,可解烦忧。”
桃漾走在他身侧,默默在心里想,他这样的人该是有着怎样的烦忧呢?
大抵是朝中之事,谢氏一族中事。
越行高处,山路就越狭窄,虽地面依旧平整,却都是陡坡,桃漾头一回上却月峰,对此间山路不熟,行走的格外小心,大概走上有一炷香的时辰,终于登上却月峰。
谢怀砚负手而立,吹着山间凉风。
行了这一路,他身上的五石散消了大半,眸色墨黑,眼尾绯红,端谨矜贵的气度显得有些妖冶。
桃漾站在
椿?日?
他一侧,望着远处数以万计的星星点点,观淮阳万家灯火。
她往日里只站在热闹街市仰望过如此盛景,却从未这般俯瞰过坊间喧嚣。
心中倒是生出几许别样的意味。
她掀眸轻轻看向谢怀砚,见他神色温和,周身气场也不再冷沉,心中松了口气,他应该是不生气了,还有几日就要回阳夏,万万不可再出岔子才好。
一阵清风吹过,拂在面靥。
带来阵阵湿意,高空悬挂的上弦月本是明亮,却忽然被一团乌云遮蔽,山间更显昏暗。枝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不过片刻,便有‘嗒嗒’声与之相和。
落雨了。
桃漾抬眸往乌暗天幕望上一眼,口中不觉道:“下雨了。”她看向谢怀砚,夏日里衣衫单薄,若任由雨水一直这样打在身上,淋个湿透,实在是不妥。
谢怀砚侧首看她,似能观透她的心思:“先去那里躲雨,等下会有人来送伞。”谢怀砚口中所说的位置是这山巅的一间屋子,专门用来挂鸟笼用的鸟舍,房间不大,此时是夜间,里面是仆人搁满了的各色鸟笼。
屋内未点灯,桃漾走进去时只能借鸟舍外灯罩里的光分辨位置,里面密密麻麻,不好下脚,桃漾就寻了靠近窗户的一个位置站下,以此来避雨。她在里面刚站稳,就听到窗牖外淅淅沥沥越来越急促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