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刀削似的脸庞冷峻异常。那双盯住我的绿眼，凶狠暴戾，极为可怖。

按照生物本能，我应该感到恐惧。按照理性，我应该立刻退缩。按照我和狄兰二十年的交情，我至少应该道个歉……

可惜我委实算不上一个多正常的人。

我该死的先是看了看亨利。

亨利脸上的轻笑，透着不羁与嘲弄。他如愿看到了他想看的戏码，他既不用亲自动手，连言语挑唆都省掉。

我忽地咧嘴一笑，嘴型是，“北极熊。”

下一秒，亨利的瞳孔陡然放大，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一双漆黑瞳仁，死死盯着我。

没错，我他妈现在俨然成了那头悲哀的、愚不可及的、浑身是血还在往上扑的北极熊。

我的生物本能和理性在这一刻全被重新编程了。

“……我不会后退，该死的一步也不会。”我对另一头该死的北极熊说。

在二月底的刺骨寒风中，在宏伟的巴洛克建筑前，我和狄兰之间剑拔弩张的对峙，达到了二十年生命的最顶点。

我放下手臂，扭头看向那双漂亮的栗色眼睛。她眼眸里有许多情绪，可我只看到了以后人生。

我的嘴角不自觉弯起。我的笑容可能有点玩世不恭，但这是我最一本正经的时候。

狄兰忽然改变了策略，“……我们换个地方，JA。”

本廷克先生极少叫我这个名字，如果他叫，事情的走向，完全无法预测。

我坐到路虎的方向盘后，笑嘻嘻的跟我的little fairy道别。

狄兰霸道的禁止我这么称呼她。他一定知道我从未这么叫过任何人，他甚至可能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叫钱宁。

我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猛踩油门。希望我最好的伙计享受接下来短暂的旅程，反正狄兰一向清楚我把越野车当F1开。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圣詹姆斯区，著名的Clubland。

几个世纪以来，这个地方对外界而言，始终充满神秘色彩。数不尽的路人、游客无数次从这里经过，但他们永远无法知道，古老威严的建筑里面，究竟正在发生什么。

我在吧台坐下，握着酒杯的那只手，小指上的尾戒习惯性地击打了两下玻璃表面。

狄兰则回到一个年轻绅士的模样，他面色清冷，姿态高傲，正在看《金融时报》。

俱乐部里这时没什么人，最值得一提的是一个托利的前部长。我和狄兰都与他认识已久。

就是在此时此地，我把去年六月无意听来的威廉.本廷克爵士和迈克.本廷克的私密对话，告知了狄兰。

POV：亨利

“为什么杰瑞跟你说‘北极熊’，那是什么暗号吗？”

钱宁一边走进白橡木里，一边好笑地问我。

我脱掉风衣，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

钱宁盯着我的脸看了两秒，佯装发怒，“亨利，你竟然当着我的面说谎！你明明在看到杰瑞的口型以后，生气的不得了，就像……”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就像什么？”我不紧不慢地问，先于男仆接过钱宁脱下的外套。

淡淡的沁人香气，立时更紧密地包围我，我的手心透过鹅黄色外套的里衬，仿佛能切实地触碰到她此时的体温。

班克斯先生问要不要备下午茶，钱宁微微点头，往楼上走，说她很快下来。

我没有前往西厅等她，与她一起上了楼。

钱宁淡淡回了回头，接了先前的话头，“就像你要跟狄兰一起揍他。如果你们两个欺负他一个……”

“就算是又怎么样？难道你心疼那混蛋？”我酸涩地打断，“他去了趟G城，你就对他另眼相看了？”

钱宁侧脸看向我，我故意看别处，只是禁不住又马上看回她。她不知道我多挂念她。

“亨利，我只是不喜欢这种事。”钱宁一字一顿地讲，表情认真。

“我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