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河流下游，我已经能闻到小班克斯先生提前带人撒好的诱鹿剂的香味。

我减缓了车速，让猎犬们完全跟上来，又做了个手势，训练有素的老伙计们立马不再发出声音。

“……你那天为什么没揍杰瑞？”副驾上，亨利懒洋洋地低声问我。

天空灰蒙蒙的，车轮带起的泥浆，不仅溅到了车身，也溅到了猎犬们健康的皮毛上。

“你认为有用？”我熄火，从后座取猎袋时，扫了佯装不在意的亨利一眼，“或者，你希望你姐姐认为我只会使用暴力解决问题，导致事情发展到让她难堪？”

“你不用强调她是我姐姐。”亨利把那两枚银币扔回车窗后，也回身提起猎袋，“12%……他该死的够认真的。你知道哈利才有多少股份？5%！”

我们下了车，背着猎袋，走到矮山坡上。

西风呼啸吹过，差点掀了亨利的帽子，他咬牙切齿低骂一句。

我一抬首，两只喝水的小鹿惊慌地从河边跑掉了。

几只猎犬在我周围，警觉地摇头晃脑。

“没事，本来就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一边说一边从猎袋里取出双管霰.弹枪，检查设备。

亨利与我做同样的事，他本来叼了根烟到嘴上，我还没提醒他，他已经拿了下来。

“你有多了解杰瑞？”我看了眼亨利问。

亨利皱眉看我，似乎对我的这个问题有点诧异。

他撇撇嘴，“如果他出生在几个世纪前，他说他要去绕地球一周，他就会去绕地球一周，他说他要登上南极，他就一定会登上南极。”

我在山坡上趴了下来，隐约看到一只公马鹿被诱鹿剂吸引，正在往河畔的方向走。

“杰瑞.艾林如果真的想做什么，他绝对会竭尽全力让那件事成真，不管那件事在当时看来有多困难，多荒谬，多不可能达成。这是你的意思吧，狄兰？”

我没出声。

亨利趴下，也不再出声。

那只马鹿的鹿角瑰丽无比，深褐色的身体健壮有力。

它走到河边，停了下来，暂时没有察觉到危险。

我已经做好充分的射击准备，就在这时，远处密林的一声枪响让它警惕起来。

它连连几下踢腿、四顾，只是没有立时跑掉。

砰砰！

我开了枪。

但没有打中。

它即刻在一片荒野中奔跑起来，但跑步姿势有点奇怪。

很好，它扭到腿了。

“不够近。”我夹起猎枪，吹了声口哨，猎犬们飞奔下山坡。

亨利默契地指了指山坡后：“我开车堵那边，还是把它往河畔赶。”

我点头，与猎犬一道奔下山坡。

追捕耗了两个钟头，我们开了数枪，其中一枪确定扫中了它的屁股。

在河流最下游的地方，它筋疲力尽地站在那里，似乎还有奔跑的力气，似乎已经放弃了捍卫生存权。

我和亨利从车上下来，身上也已全是泥浆。

“你还是挺了解杰瑞的。”我边走，边不紧不慢地装弹，“他在玩长线。这个长线和他的公司、他的梦想、他这辈子最想做的事绑在一起……他不介意玩一生的追逐游戏。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话音落下，我举起猎枪，开了最后一枪。

巨大的马鹿轰然倒下，猎犬们疯狂地奔了上去。

亨利冷笑道，“那他也只是把她当猎物。”

“是么？你不说了，哈利只有5%。不管那12%二十年后价值多少，他一定很自信那可能会是钱宁收到的价值最高的礼物，但更重要的”我死死盯着马鹿，它一动不动。

但当亨利走近时，它忽然动了下。

我没有开枪，亨利也没有。

它不可能再起来。

“那12%是他让渡的权力。你见过杰里米.艾林给谁让渡过”我抹掉脸上的一点潮湿，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