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二月圣诞节后，新年前夜前，哪一天不记得。”杰瑞一口答道，“满意吗？够具体了吧？”

宴会厅里，几乎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了杰瑞。

我也抬了抬眼眸。亨利的手臂在我肩头一紧。狄兰也凝望向我。

杰瑞朝我微微一笑，低了低头。

“你撒谎。”夏洛特扫了一圈，“哈利都不信，还有安妮和诺亚。我明明见你办公室里有不同的女孩出入……”

“那是哈利。他现在也不会了。他再敢干这种事，我解雇他。”杰瑞抽了口雪茄，“这有什么好撒谎的。到我了？”

我这时望着风雨交加的窗外，呢喃着问：“有没有……阿加莎一点的游戏？”

杰瑞看着我，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有。”杰瑞的眼睛机灵地闪了闪，“沙丁鱼。”

众人一愣。

诺亚大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所以我们不玩十五岁的，玩五岁的？”

“那不是。”安妮像是真的来了兴致，“不信你去问祖母，告诉她，我们玩沙丁鱼，她一定觉都不睡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笑了。

沙丁鱼游戏的规则是：一个人先藏起来，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去找藏起来的人，直到所有参与游戏的人像沙丁鱼一样躲在一个地方。

它幼稚，又不完全幼稚，甚至有点可怖。英国家庭、朋友聚会时，成年人时常玩这个。

“这他妈是个巨大的城堡！”哈利嘟囔，“这个游戏我们可能玩到天亮也结束不了。”

“那就看看？”杰瑞一扫众人，眼光最后落进我眼中，“没人反对。从你开始了，公主。”

我刚要动，亨利把住我的肩头，“为什么从她开始？”

“亨利，你保护欲过剩啦。”夏洛特从长桌上跳下来，“钱宁第一次来，从她开始，最好玩。对不对？”她边说边摇头，暗自嘀咕，“真不敢相信我这次居然站在杰瑞这个混蛋这边。”

我看着亨利，目光示意他不用担心。他这才缓缓松开手。

“好，从我开始。”我从窗台上下来，问道，“第二个人是谁，什么时候去找我？”

大家都看了看酒瓶。

我点点头，莫名兴奋，“好吧，悬念够强的。这非常阿加莎。”

我说着往宴会厅外走。

“你带手机了？”狄兰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回头，望向狄兰，狄兰也看着我。我还没有决定藏在哪里，但我莫名觉得他一定会找到我。

“带了。”我说，也是在和亨利说。他也担忧地看我。

米卡连忙说：“不许带手机。不然一定有人作弊……”

“她得带着。”杰瑞打断米卡，“天气不好，安全起见，所有人都带着，但不许作弊。”

我身后，这一干不知到底是成熟还是不成熟的人们，又就“作弊”展开了玩笑话。

我握着手机，走出宴会厅，走下旋转楼梯，并且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这座中世纪的城堡变得立体起来，它不再是名利场，也成了游乐场。

我回到我的卧室，沿着狄兰刚刚带我走过的通道，去到了地下墓室。

尽管凉气逼人，尽管是墓地所在，难免阴森恐怖，但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这个游戏让成年人回到了孩童时代，我心中更多的是期许。

我希望被找到，又不希望被找到。我希望早一点，又希望晚一点。

昏昏暗暗里，绝对的寂静中，我漫步到墓室的铁门前，用手心触摸钢铁冰冷坚硬的质感。

狄兰说的很对，他们死了，若然真的活过来，岂不是要推翻现有科学。

然则，我也想起了狄兰刚才在这里最后说的话……

高高石壁上的古旧电灯，此时，忽地灭了。

我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这一秒，我心里真的生出了恐惧。

我僵硬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