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听筒里传来温柔磁性的年轻男声，我身边的妙龄女郎则在发出张扬的调笑。

“做亨利的女友一定很幸福，听他讲话都会颅内高-潮……”

我笑着翻了赛琳娜一个白眼, 她捂住嘴巴笑得更夸张了。

“是赛琳娜吗？”亨利在那头问, 好正经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是她。她跟我一起看了你们的比赛。”我强作正经回答。

“哦”亨利哼了一声, 声音又低了一层，好像不想让我身边的人听到, “我好想你同意她。”

所以他真的听到了。

我却得假装没听到他的这一句, 再次同他确定复活节的安排, “你整个假期都会待在G城？不用复习和准备毕业设计吗？”

“平时用功了。而且……”亨利一顿，“我有一个超强的拍档。”

我知道他是指狄兰。

“嗯。”我靠在车头，赛琳娜还在一旁偷笑和偷偷观察我，好像我是在和新的约会对象打电话, 而我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我过几天去纽约, 之后也会回去看看爸爸, 也许我们能碰到。”

“好，随时打给我。”亨利痛快结束了通话。

我感到亨利有点古怪, 不知是因为我没回应他那句话，还是因为他有什么紧要的事。

“怎么了？”赛琳娜问我。

我收起手机，打开车门, 佯装生气，“我才要问你, 你干嘛讲那么奇怪的话, 还那么大声，亨利是……我的弟弟。”我不知道缘何卡了一下。

赛琳娜从另外一边钻进车里, 朝我眨了个眼，“我讲的是实话，而且，亨利早就成年了。”接着，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着问，“你真的生气了？”

“没有。”我拖长了音，含笑扭头望向窗外。

赛琳娜载着我开向新白马酒店，单行道上略微有点堵车。

“我不信你真的察觉不出来。”赛琳娜突然说。

“什么？”我随便一偏头。

赛琳娜看着我，“算了……你会真的生我的气。”

我与她对视。

是的，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是极少的我没法同我的密友们分享的秘密之一。我可以告诉赛琳娜和舒宜，我情人节又跟狄兰上床了，她们也会笑话我抵抗不了Dylan the Great的诱惑，但我怎么讲与亨利有关的一切？尤其在她们眼里，亨利始终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绿灯亮。

我身边的女人一脚油门，快速驶过一排维多利亚建筑。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目视前方问道。

赛琳娜惊讶极了。足足过了半分钟，她才叹了口气，不带一丝调侃地说，“1995年，你和狄兰的订婚晚宴，他看着你的眼神，那是所有莎士比亚戏剧里，男主角看着女主角的眼神。”

“他长了一双桃花眼。”我轻轻笑着说。

“相信我，我在戏院见过许多漂亮的年轻男人来试镜，没错，当他们长了一双朦胧的眼睛，他们看着你就像已经爱上了你，但见多识广的女人和最好的导演从来不轻易买帐。”赛琳娜信心十足地陈述，“那年你在纽约的生日派对，他在楼梯上看了你一整晚，我当时就在他旁边……”

我的脑中晃过那个画面，甚至我的耳边还能响起舒宜的歌声。

“……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连忙去看驾车的赛琳娜，“什么问题？”

“如果他不是你的弟弟，他会不会是你的型？”赛琳娜匆匆瞥了瞥我，看回前方道路继续说，“他当时有点醉，这又是个敏感话题……所以我没跟你提过。”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他和Justin长得有点像，如果Justin是，他一定是。……我是对的吗，钱宁？”

我没有点头，没有摇头。赛琳娜也没有追问，我知道她不会。我们保持沉默，直到我快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