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反应吧,我挺好奇。”我抬抬眉头,想到今天Chris尽量避开亨利、狄兰和杰瑞,我又有点想笑,“他怕你。”
“我是精神病嘛。”亨利无所谓地努嘴。
我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唇,“不要这样讲。”
一对星眸炯炯发亮,我的手心濡湿,他刚要捏住我的手腕,我缩回了手。
亨利悬在半空的手犹豫着,转而轻抚我的脸颊,略显粗糙的手指羽毛般柔和,“你知不知道杰瑞上飞机前跟我讲什么?”他若有所思地问,但不等我开口,他便揭示了答案,“他讲,他相信我不是禽兽。”
“你干嘛理他,他最爱胡说八道。”我局促地嘟囔,望了眼窗外,“快到你家了。”
“嗯,别怕。”亨利轻声说,弥漫出淡淡的忧郁,“没人看见。”
我顿了一秒,扭头快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亨利微笑出来,舔舔嘴唇,“bb,我不用你哄,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只要你想永远不被人发现,那就永远不。”
或许亨利和杰瑞今天还聊过别的什么。今天一整天,直到上车之前,亨利都没有过丝毫不恰当的言行,哪怕我们短暂独处的时候,哪怕有亲友误以为狄兰仍是我的未婚夫,或者将杰瑞当作我的男朋友。
我在车里挥手和亨利、熙雅道别。我看到妹妹挡住嘴唇在亨利耳边讲了什么,亨利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我有点喜欢看到他作为兄长的模样。熙雅的情绪还不错,但她在殡仪馆的时候哭了好久,这会儿大概是悲伤暂时过去了。即便她和阿东从小到大与爸爸没有那么亲厚,但父亲始终是父亲。
回到家,我长大的家,我的心里空落落的。不是因为爸爸不在,他经常不在,而是他再也不会在。不管是他笑眯眯地唤我“阿宁”,还是他把权力伸向屋檐下的任意角落。我不会怀念后者,但我确定我会想念前者。虽然它们之间从不泾渭分明。
妈妈在客厅等我,她四十多岁,已然是寡妇。
我进去时,她可怜巴巴望向我,“阿宁,妈妈今晚想在你房间睡。”
我自然答应,但我了解妈妈,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不出所料,门一关上,妈妈就用蚊蝇飞舞的声音问:“你和亨利,你和亨利……”
她问不出来,唇瓣发颤。要是她现在知晓实情,定然崩溃。
“亨利是弟弟。”我平静地讲,走过去,抱住妈妈。
“是啊,是啊。”妈妈连声附和,在我肩头长吁一口气,柔滑的手亦碰了碰我的脸,“……你和阿靓打起来了?”
“没事啦。你放心,好不好?”我安慰道,挤出一个笑容。
妈妈爱怜地摸摸我的脸,没再多问。
也许妈妈看出了我的疲惫,也许她也太疲惫,也许她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她也有兄弟姐妹,他们听钱太的话,少不了好处。她还与琪姨斗了二十年,吵完第二天一起打麻将不是没有过,联合对抗“外敌”也不是没有过。权力如此简单又如此复杂,不必且不会和情感毫无关系。
狄兰
POV:狄兰
我上一次来金环中心, 顶层尚未盖起。那还是两年前的事。
如今这里叫Starlight,是一家高空酒吧,隶属于金环白马酒店。它盛大开业时, 我没有来。
它与旅游局和航空公司都有合作, 其中一家航空公司的主要控股方是卓铭集团, 另一家航空公司的大股东是本廷克家族。
所以, 在来港的航班上,我又一次看到了它的广告。它颇有噱头, 占了不少“第一”和“最”, 包括亚洲第一高楼和世界最高酒吧。尽管在全世界疯狂计划造摩天大楼的千禧年前几年, “第一”和“最”随时可能被打破,但趁没被打破的时候,更加应该好好利用。
这种商业链条,一看就是钱宁的手笔。我相信我那班飞机上会有不少乘客慕名而来。再加上它与著名信用卡公司也有合作, 同样是钱宁在纽约谈成的, 消费非常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