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睡。”我一边讲一边走出书房。

“你那边不早了，快去睡。”

我暂时没作声。

她短短迟疑，“我挂咯，亨利？”

“不许挂。”

“怎么了？”

“你在Odyssey House？他们走了？”

我讨厌那座房子。

钱宁二十九岁生日那天，我也在迪拜，也在那座房子里。

房子的设计者是我和狄兰的一位导师，秉承不少有AA背景的著名建筑师的理念，其风格特立独行、十分前卫。

我到的比较晚，JA兴致勃勃地带我参观。

那天安妮和诺亚也在，还有钱宁的两位密友，一个曼哈顿名媛和一位G城千金，各自带了来头不小的男伴，都活跃在商界。

我和JA到了顶层，日光充足，海湾就在花园后。的确是一处冬日度假好去处。

花园里传出烤肉的香气，诺亚系着个可笑的《汤姆和杰瑞》的围裙在冒充大厨。不过讲实话，军旅生涯让诺亚古怪地练就了精湛的厨艺，我算是我们这群人里烹饪技术不错的，自问不如。

钱宁那天穿了条亚麻的白色长裙，长发挽在肩头，远远看去像童话里走出来的little fairy。她在花园里逗哈尔玩。

“她看上去很开心。”杰瑞快活地说。

这混蛋的意思是，她和他在一起很开心。而当她和我在一起时，她总是矛盾，要顾及的事情太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伙计。”杰瑞看向我，依然面带微笑，不甚在意的语气，“是，她一开始可能有跟狄兰赌气的成分，可能也希望你就此彻底放弃，但你没法否认她对我有感觉。”

我始终缄默不语。1999年12月31日晚上在GB号的下层船舱，我和狄兰一样，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话。

我讨厌那座房子。她和杰里米.艾林在那里一起度过了世纪末的最后一天，一起迎接新千年的到来。那是我和钱宁1995年元旦重逢以来，唯一一个没有一起度过的新年。我讨厌那座房子。

“他们今晚住在这里。”她在电话里说。

“你是说，狄兰和诺亚今晚住你那？”我走进卧室，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床尾，开始脱衣服。

“狄兰明天和我一起去看度假酒店选址，诺亚看狄兰住下了，也要求住下。”

我扔了上衣，抬起头。

落地窗里的那个男人留着寸头，凌厉的五官毫无表情。他面前站着一个绑着马尾的娇小女人，她穿着红色的比基尼……再没有比那更火辣的身体。两只纤柔的手鬼魅地顺着他古铜色的胸肌来到极度紧绷的腹肌，继续往下。

这不是什么该死的幻觉，这真实的发生过。

我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关上了窗帘。

“两个还好。”我脱下长裤，焦躁不堪，“一个我会不放心。”我拿起手机，“诺亚是留下来监视狄兰的，JA有个好哥哥。”

她没有讲话。但我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我上床了。”我又道。

“嗯，快睡吧。”她马上说。

“不是讲挂念我，这么着急挂电话？”我低声笑道，嗓音有些哑，“……姐姐。”

电话那头是死亡一般的宁静，但我仿佛能看到她倒抽一口冷气，窘迫而羞涩的模样。

“嗯？怎么不答应？”我控制好气息，“你不是最钟意我当你弟弟？还是要我叫你bb……”

“亨利。”她急切地叫我的名字，打断我，“G城已经两点多了。我也有点困。”

我顿了两秒，喉咙堵得发慌，“那你挂了吧。……晚安。”

但她没有挂电话。她只是也没有讲话。

那一分钟，我握着电话，倾听她的呼吸声，仿佛她还在我身边，在这张床上，在我怀里，安然睡着了。

“亨利，你有没有认识……”

温柔的声音残酷得将我